第41章 一刀剁了你

作品:《窑火岁月

    芦巧仙搬过来的时候,两人都没钱,买的是调动到建安公司的职工留下来的二手家具,还有王老师夫妻回上海养老前留下的桌椅和唱片机,可是几年下来,碗柜已经糟了。


    恰好轮窑来了个木工,各家各户都找他去打家具。


    按照规矩,木工在谁家打家具就吃住在谁家,可是芦巧仙只打个碗柜,那几天木工正好住在章程风家,就把木工请到家里把碗柜打了,做工的时候提供饭食,住仍旧是在章程风家里。


    等碗柜打好,芦巧仙又看上木工给章程风家里打的餐桌,下面是个储物柜,上面的桌面折叠起来是方的不占位置,打开是个圆的能坐更多人放更多碗筷,设计巧妙还很实用,于是照样让木工给自家也打了一个。


    于荣广当时还夸这木工手艺不错,两件家具打得都不错,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档子事。


    哪知王长安该死不死的就来了一句:“水扣子,那木工好像也在你家打过家具?”


    于荣广语气不好暗戳戳怼道:“他又没住我家,再说了打家具的时候我都在,你别把这种破烂事往我家扯!”


    吕师父帮着打圆场:“长安你这嘴真没把门的,小芦子有工作,木工做家具的时候她又不在家,不像章程风老婆是个家属没有工作,男人上班去了,他们在家胡整都没人知道。”


    这下,整个轮窑都知道了。


    一开始章程风老婆只是反胃频繁呕吐,她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就去厂办医院看看,哪知道这一看,看出了个怀孕,可是木工早就跑了。


    轮窑这巴掌大点的地方,谁都知道章程风干活的时候受伤伤到了命根子,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正因如此才从老家娶了个老婆过来,这个老婆个子不高长得胖嘟嘟,脸盘子大嘴巴也大,只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娶她之前章程风就给她说过自己不能生育的事,也让老家人张罗着过继个孩子过来,直到去年才办完手续,正式把孩子的户口牵到了过来,可惜孩子已经十二岁,早就懂事了知道谁是自己亲生爸妈,好在是章程风堂哥家的孩子,也算有血缘关系。


    夫妻两口就这么养着这个孩子,但是孩子想家,时常和章程风媳妇有些争执。


    后妈难当,家属院里时常议论,不过只要没有虐待孩子,大家也都没当回事。


    谁能想到,章程风那老实巴交的老婆,竟然能干出给他戴绿帽子的事。


    知道这事后,比章程风还要气愤的是章程风的老爹,当时就气得厥过去住院了。


    据章程风家邻居说,他老婆跪到半夜哭求他别把自己赶走,哭求他把孩子留下来。


    而另一边于荣广下班推开院子门,看门的黄狗正欢快地摇着尾巴热情地往他身上扑,猪圈里是新抓了一个月的小白猪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小芦子正坐在院子里剁猪草,鸡舍里跑着刚褪去黄毛的小鸡,小静怡正和小猫玩,看到于荣广抱起小猫跑过来,奶声奶气地撒娇:“爸爸,你回来了?我给你唱首托儿所教的新歌,采蘑菇的小姑娘清早背个大箩筐……”


    小芦子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忙得头都顾不上抬,说了声:“饭在炉子上热着,你自己盛……”


    于荣广深吸了口气,他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氛围,忍了又忍,不知为什么,把饭盛到碗里,突然没了胃口。


    “静怡,爸爸给你钱买泡泡糖。”


    “好哦!”


    小朋友们都喜欢吃大大长条泡泡糖,小静怡接过零钱,欢快地跑出去。


    “小芦子,那个木工来咱家打家具的时候,你和他没什么吧?”他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


    芦巧仙手里的剁草刀顿住,抬头狠狠瞪着于荣广,从来不骂人的她突然爆了粗口:“于荣广,你个森口,再他妈的敢说这种不是人的话,我一刀剁了你!”


    起身的同时,手中的剁草刀已经朝于荣广飞了过来。


    于荣广一个闪身,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看到小芦子怒气冲冲发飙的样子,莫名其妙地让于荣广觉得肯定没有那些龌龊事,否则小芦子没底气这么凶,想到这里他又乐了,捡起剁草刀朝妻子走过去。


    好声哄道:“都怪我混账,都怪我!”


    芦巧仙当然不是真的要剁了他,可是踢他一脚是免不了的,于荣广没躲开,认了。


    “爸爸,奶奶来了!”


    小静怡手里拿着泡泡糖跑进院子,张凤山跟在后面一脸急切,走进院子还没站定脚步,就着急说道:“水扣子,你去给我把斌子从张麻子家拽出来,这个娃娃马上要大考了他还不上心,跟着张麻子家那个黑户儿子打麻将,真是不学好!”她不懂高考,总是把高考叫做大考。


    于荣广一听就急了,跟着张凤山往外走,边走边说:“爸可知道了?”


    “你爸那个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敢让他知道……”


    “那就好,不能让爸知道,斌子让我来收拾!”


    “不能打哦!”张凤山提醒着。


    于荣广没应声,让张凤山回家等着,自己咬着牙关憋着一股狠劲推开张麻子家的院子门,一脚踢开进户门,就看到烟雾缭绕中于荣斌一手夹着烟一手熟练地呼啦着麻将,看来是才打完一把正洗牌。


    于荣广不由分说上去一把掀翻桌子。


    于荣斌气得站起来问:“大哥,你要干嘛?”


    “啪!”的一声,于荣广的大耳瓜子已经甩在于荣斌脸上,刚才还嘈杂的房间一下安静无声。


    于荣广气势汹汹拽起于荣斌的衣领,像提溜小鸡一样,把面如死灰的于荣斌从房间里拽出来,一直拽到院门外才松了手。


    “知道错了吗?”于荣广指着荣斌的鼻子问。


    于荣斌紧咬着牙关,梗着脖子瞪着于荣广,怒声道:“我错什么了?我玩一会儿怎么了?”


    “还怎么了?我看你还是不知错,你还不服……”于荣广又朝荣斌猛踹了几脚。


    于荣斌矮于荣广半个头,身体也没大哥强壮,打起架来根本不是对手,吃了不少亏。


    却突然低下身去,抓了把土朝着于荣广的眼睛就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