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作品:《万人嫌剑修失忆后》 陆瑾又是生气,又是因着师弟的胡闹耍赖哭笑不得。
他看着蹇绰长大,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脾性。眼见着师弟拉倒自己之后,将脸埋在自己肩上抬也不抬,便知道又是对方闯祸了又找不着借口,一时自暴自弃不想面对。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
如同几年前那样,如同十余年前那样。蹇绰每次闯祸心虚,被陆瑾寻来时,都会像这样同师兄耍赖卖乖,企图糊弄过去。
微苦的青草气息萦绕于两人身边,蹇绰像只小兽般胡乱在师兄身上磨蹭,拉长鼻音道:“师兄——”
他已经很少同对方这样撒娇了。
毕竟蹇绰不再是圆圆脸蛋的小豆丁,现在只比对方略矮一些。何况师兄这些年来一直在回避着他。蹇绰在意师兄,自然也不会主动凑上去让对方为难。
但他闯祸啦!还是之前从未闯过的大祸!
“什么双修!我不知道。”
蹇绰装傻,可怜巴巴地说:“师兄你是不是看错啦?师兄你一定是看错了!师兄不要和师尊及长老说好不好?”
他跨坐在陆瑾身上,挺拔纤瘦的一只小鹿并不很重。
只是蹇绰无意识地夹紧了腿,大腿内侧的温度熨帖着对方,让沉浸在回忆中的陆瑾脸色微变,低声怒道:“起来。”
蹇绰摇头,说:“那师兄先答应我不与长老告状。”
他先是在树上睡了一觉,又将陆瑾扑倒在草丛中。平日里顺滑乌黑的漂亮马尾此刻乱糟糟的,瞧着便有几分与过往相似的孩气。
陆瑾心中一紧,不由唾弃自己。
他转过脸不看师弟,剑修立刻俯身下来将他的脸掰正。
“师兄,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什么双修,也没吃亏。”
楚霁这人虽然古怪得很,但蹇绰心想这是旁人修行隐秘,随便乱说并不太好。
何况,虽然说不上哪里吃亏。但蹇绰总觉着如果坦白前因后果,师兄肯定大怒,说不定要去找楚霁要说法呢。
他是偏帮师兄,但也不太想杀楚霁,不然怎么和长老交代?
“具体我没法告诉你,毕竟这关乎他人的修行隐秘。”蹇绰说,“长老来问我不说,师尊来问我还是不说。你看,问又问不出什么,我也没有吃亏。师兄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行吗?”
陆瑾完全没心思同师弟纠结这个,只是一味试图将对方赶开。
蹇绰直腰立起,以膝盖撑着往旁挪了一步,乖乖跪坐在师兄身边。
陆瑾松了口气,又当真很不放心师弟,开口说:“让我装什么都不知道?装没看见你丹田中他人的灵气,也装不知道你今晚又要出去闯祸?”
“哪有?谁说的?我才不会!”
“你每次晚上想溜出去玩,”陆瑾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师弟的脑袋,“都会在这附近磨时间。你好好想想,我说错了?”
蹇绰捂着头仔细一想,还真如此。
他又一次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祈求师兄。对方并不说话,只是坐起看他头发乱蓬蓬的模样,一言不发地替他捉去其中的杂草。
“你现在哪里有首徒的样子?”
“我都不是首徒了,师兄。”
蹇绰手按在膝上,乖乖巧巧地让陆瑾打理自己。觑着眼看师兄不那样生气后,他决定承认一点小错误——来掩盖自己今天新犯的大错。
“其实我今天是要去找魔修打听消息。就那个习泽,之前一直缠着我要以身相许,师兄你让我直接把他杀了的那个。”
蹇绰认认真真地说:“因为我身体里的魔气与魔修相关,他又是在魔修中消息灵通的人。师兄你不必担心我,十个习泽加起来都打不过我。”
“我不是担心你打不过谁。”
陆瑾将师弟打理回漂漂亮亮的模样,又替他掸了掸衣服上的草屑。不知为何,明明一起同蹇绰在草中滚过一圈,他的衣衫却依旧整洁干净,很有几分不急不缓的模样
蹇绰不想成为师兄这样的人,却喜欢这种稳重贵气的模样。说起来秦子衿不是法修世家的公子哥吗?怎么同师兄相比,硬是就差了那么多?
他神走得魂飞天外,被师兄一声冷哼拉了回来。
“我是担心你太能打。谁都敢打又打得过,总有一天惹上你也解决不了的大麻烦。”
虽然也算是挨训,但师兄的语气无奈温和,并不像蹇绰猜测的那样生气。
“师兄,”蹇绰试探性地问,“你也觉着为了调查魔气去联系魔修,不算什么坏事吧?既然如此,你就不要生气,也不要告诉长老好不好。”
“我不生气。”
陆瑾瞪了师弟一眼:“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这种事告诉长老,他也没什么好气的。和你杀使者这件事相比,这算什么?”
蹇绰一听,又垂头丧气起来。
陆瑾注视着师弟。对方在外人面前沉静温和,甚至在秦子衿面前亦是如此。但在他与宗门长辈面前,蹇绰似乎还是当年那个肆无忌惮的小魔王。
师弟的纯稚让陆瑾心中柔软,却也极冷硬。
正心想着,陆瑾又被师弟给扑倒了。
对方完全就是一只爱乱跳乱撞的林间小鹿,也根本不去担心他的倒霉师兄是不是被撞得头晕眼花。
剑修将脸凑过来,眼睛睁得圆圆。
“师兄,”鹿不明白,“你是不是又再胡思乱想了?”
*
蹇绰被陆瑾严格看管到了晚上。
他同对方软磨硬泡,师兄却郎心似铁,怎么都不许蹇绰一人去见魔修。
“他才筑基!”蹇绰好委屈,“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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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怎么样?”
“今天与你双修的人,你杀不了他?”陆瑾冷冷地问,“还不是被人骗了?”
师兄说得有几分道理,楚道友也真是。就算是好心帮他探查魔气疗伤,也起码与自己说一声嘛!
在知道双修之前,蹇绰对那段霓光派中的回忆尚还能以平常心看待。等知晓其中关窍,他反而在回忆时感觉到一点回响似的麻痒灼热,坐在树边石上,也忍不住将双腿并紧。
一道目光看了过来。蹇绰回头,师兄却又不看他。
蹇绰知晓师兄弟之间的情分未曾断绝,亦知晓对方如今并不愿意接近自己。
师兄的亲近或疏远,再也不会影响他了。
12甚至16岁的蹇绰要是被师兄冷淡了,估计会爬到师尊怀里难受自闭,可21岁的蹇绰却很闲然自得,
他知道师兄回避自己,是觉着两人?同途殊归?。好巧,蹇绰也认为师兄与自己是截然不同的。
苦等到明月高悬,他从怀中取出那只骨笛。这次倒吹出了些声响,只是“啼哩吐噜”和鬼哭一般,闹得蹇绰还怪不好意思。
他是吹一下便心虚地瞥一眼师兄,生怕对方嘲笑自己的吹笛天分。
亏好陆瑾一向是冷淡君子,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多说什么。
蹇绰于是又吹了半天,心想:这次吹得还不如上次,习泽怕不是不想来了吧?
他将骨笛收入怀中,双腿一晃一晃着发呆。
无论是失忆或是魔气,对蹇绰来说都算不得最紧要。因着剑修最笃信便是真我,记忆在否自然重要,但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蹇绰依旧是蹇绰,只会去做蹇绰愿意做的事。
想到这里,他突然看了眼师兄。
师兄真的一点儿也不同。
蹇绰心想。
师兄会为了在意的人去做不愿的事,也会为了不在意的人、甚至是见都不曾见过的人逼迫自己。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在院子里抓着一只奇形怪状的蜘蛛,便高高兴兴地跑去拿给师尊看。
长老见蹇绰抓着一只虫子跑进宗门的议事厅,脸都绿了。但剑尊却说这是无关小节,不让长老训斥徒弟。反而将蹇绰抱到膝上,说:“这不是蜘蛛,也没法织网,只是装作蜘蛛的一类虫子。”
蹇绰大失所望,松了手,瞧着那东西一溜烟儿便跑开了他。
与此同时,回忆之外的蹇绰也看向师兄。倒不是因着这段回忆想到了对方,而是有人来了,师兄脸色大变,蹇绰便做好了拦下师兄,免得对方除魔卫道的准备。
但魔气未至,来人也并非魔修。
蹇绰从石上跳下,望了眼来人,愈发犹豫地又看向师兄。
完蛋。
他心想:师兄应该看不出楚道友是与自己双修的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