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作品:《万人嫌剑修失忆后

    肆意蔓延的污浊魔气,很快便引来了巡逻的剑修查看。


    门派内有魔修混入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巡逻剑修落在外客借宿的洞府之前,还未来得及开口查问,那位脾气极坏的“贵客”立刻开口抢白道。


    “你们剑宗怎么回事,居然让魔修给混进来了?!”


    巡逻剑修冷冷盯着秦子衿,并不很客气地说:“魔气突然出现在你的洞府附近。道友,你没察觉到什么吗?”


    秦子衿立刻冷笑一声。


    待在玄霜剑宗的两年里,他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句北方佬——除去蹇绰之外,这群剑修里就没有一个说话好听的。


    他知道巡逻剑修想入自己的洞府查验,于是站在那里阴阳怪气地和对方呛声;顺便把整个剑宗、那个拉偏架的刑堂长老和北方佬一起给嘲讽完了。


    对方被秦子衿气得要死,失言说了一句:“真不知道蹇绰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


    秦子衿立马像得胜似挑起眉头,说:“怎么,嫌我说话不好听?真不好意思,你家大师兄就是喜欢我这种说话不好听的人。要不你去劝劝他?看他理不理你。”


    对方不想再与他争这些口舌之利,得了消息,知道附近没找到魔修后转头就走。他的身影刚刚从夜色中消失,秦子衿背后洞府中便转出一人,笑着说:“多谢道友。”


    秦子衿吐出一口气,转头回看。


    蹇绰在洞府中调息了片刻,当时将经络中的魔气重新收拢——但显然仍有残留。


    他似乎少有急迫、不安的时刻,居然现在还有心情与法修玩笑,“我这位师弟最是性子急。你别生气,他同我说话是也这样一般。”


    但蹇绰也知道秦子衿想问什么,又说:“这魔气的由来,我当真不知。”


    “你这样不行。”


    秦子衿也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你这魔气要是被旁人觉察,根本没法解释。但又不可能不动用灵力——总不能一辈子就只在筑基待着吧。”


    蹇绰认真听了,却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两人见面时,他就察觉到自己与秦子衿之间的道侣契约。对方一直滞留在剑宗,想也是契约未解的缘故。


    秦子衿想杀自己,也是因此——契约解起来多麻烦?直接丧偶是最干脆不过的方法了。


    只是,对方帮自己主动遮掩魔气的事;倒叫蹇绰不好意思直接杀了。


    他想了想,提议可以带秦子衿去找刑堂长老。对方是化神期的修为,解个金丹期的道侣契约当是手到擒来;顺便也将可将魔气的事儿一并说了,看看身为医修的长老有什么办法。


    蹇绰本以为,这番提议算是正中秦子衿心怀。


    可对方掀起眼帘,阴森森地问:“你什么意思?”


    蹇绰:?


    他不太明白对方的怨气由来,于是无辜地歪了一下脑袋。


    秦子衿磨了磨牙,道:“之前还...还死死缠着我,非要让我当你的道侣。现在突然又这么轻易放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鹿鹿歪头听不明白。


    虽然完全没有听懂秦子衿的话,但蹇绰一向很尊重旁人,于是问:“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想着总不能一直将你绑在剑宗,才这样说的。道友的意思难道是...?”


    “没有,我当时不喜欢你。我一点也不愿意!我根本就对你没有兴趣!”


    “哦,”蹇绰懂了,“那便还是觉着不解气,只是这样解除契约,没法弥补道友这两年里的委屈吧!”


    他微微笑了起来,眼神澄澈晶亮:“那也好,我想也是。南岭那里传统些,或许丧偶比合离更好。道友,那不然——”


    秦子衿眼看着对方伸手去按剑柄,头皮猛得炸了一下。


    “不,我明天跟你去见长老,”他说,“我只是、我只是——”


    显而易见,蹇绰根本不关心秦子衿后面的那些话。听说他不想用生死相隔的法子来解决两人之间的道侣争端,失望地轻轻叹了口气。


    秦子衿:......


    该死。


    秦子衿心想。


    自己好像真的有点怕老婆。


    *


    蹇绰回到了洞府,好好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秦子衿上门来找时,瞧他神色比昨日好了不少,于是问:“我看你已不是金丹...这伤,真的无碍?”


    丹田剧痛,似刀割如火烧。


    蹇绰抬眼,微微笑答:“无碍。”


    秦子衿昨夜回去,又认真反思了一番;尤其认真反思自己昨日听见蹇绰说要解除道侣契约时,下意识反驳的行为。


    他并非不愿与蹇绰分开。


    只是对方永远是那样温柔沉静的平和姿态;总让秦子衿莫名心浮气躁、烦闷难言。


    ——凭什么?


    凭什么蹇绰想要就要,想丢就丢?


    想到这里,秦子衿便恨恨咬牙。


    只是这世间万事万物,都似动摇不了这颗玲珑剔透的剑心;而蹇绰仿佛那莲台上的垂目观音,温柔的内里中无恨无爱,自然也是什么都不在乎。


    这番不在乎,让秦子衿的得偿所愿也掺入几分苦涩。


    他沉默地跟随着剑修,静心诀正着倒着背了十几遍;越背越是心烦,于是想到:原来那些循规蹈矩的古板剑修,还不是最讨厌的。蹇绰这样,才是最招人恼的那一个。


    可他能怎么办?


    蹇绰失忆,自然说不出当初看上他的缘由。


    至于要个说法。


    蹇绰会不会给他个说法,秦子衿不太确信;但这墓碑坟头,对方多半是不会吝啬的。


    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言着走到刑堂;站在门前等候他们的蓝衣修士,穿着与宗内剑修的劲装打扮并不肖似。


    那修士虽冷淡,却也英俊矜贵;举手投足间能瞧出极好的教养,让秦子衿不由生出几分眼熟、不妙。


    等到他转头看向蹇绰,瞧见自己的道侣两三步上前,抬头笑着叫了那修士一声师兄后;那不妙便愈发鲜明浓烈、甚至转而生怨起来。


    “你早这么做,不就好了?”陆瑾抓住师弟的手,又撇了眼沉着脸立在刑堂门前的法修。


    “进来吧,师父早就在等你们了。”


    *


    “你这个臭小子!给我跪着!”


    三人见了刑堂长老之后,这位慈眉善目的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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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士让秦子衿在外堂稍等,先是将蹇绰招进了刑堂内室。


    一进门,长老便变了神色,语气严厉地罚蹇绰跪下。


    只是蹇绰还没曲膝盖,背对他站着的长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像幼时那样,去门后拿了草编蒲团垫好再跪。


    蹇绰眨了下眼,说:“长老,还是别垫了吧?这垫了还算什么罚?还不如直接让我别跪了!”


    长老给他气得是直翻白眼。


    “要不是看你伤得那么重!我直接就让你去水牢思过!”


    长老吼道。


    他是剑宗最德高望重的长老,许是早已熄了飞升求道之心的缘故,刑堂长老只操心门派事务与门下弟子,年轻一代几乎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蹇绰,自然也是。


    瞧着这个自小看到大的闯祸精伤成这样,刑堂长老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他有心要骂小辈是自讨苦吃,但想到对方腹中那颗碎裂金丹,只能气得哼哼几句,不再多言语。


    “长老,您先别忙着生气。”


    蹇绰劝他,“我闯的祸...还没说完呢!师兄应当与你说了我失忆的事儿,以及昨夜的魔气,也是我身上的。”


    这事长老早就猜到几分,听着蹇绰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真是胡闹,闹得自己成了半个魔修,叫我怎么办?我看干脆就把你绑起来,直接逐出师门好了!”


    蹇绰跪在他的面前,腰背挺得笔直;听长老说要将他逐出师门,不仅没有辩解,还微微点了下头。


    “点什么头!”长老训他,“有闯祸的本事,没有收拾局面的本事?直接被逐出师门倒是便宜你了,以后没人管你,就算把天捅破也敢去做了,是不是?”


    蹇绰没有这个意思。但每次长老责骂他,他都会乖乖听训;直到长老这波气性过去,他才开口说:“其实,这魔气的来源我也不算毫无头绪。”


    他将昨日醒来时,落在身边的莲灯从储物袋中拿出:“我想应当是与这法器的主人有关。如能找到那位魔修...”


    长老本一边坐着喝茶;边听着蹇绰陈情。


    骂归骂,但剑修有几个是自小不闯祸的?


    何况蹇绰在外闯祸从来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先别管是怎么当的,反正最后对所有人都能有个交代。


    蹇绰说有些头绪,他面色微霁,转头认真倾听。


    而瞧见小辈从储物袋中那处的黑莲法器后,长老瞪大眼睛,“噔”得一声将茶盏放在桌上。蹇绰瞧那青瓷盏杯碎裂,茶水流了一桌,立马意识到自己——


    闯·大·祸。


    “这是什么!”


    长老指着那黑莲法器,“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蹇绰!你两年前是和我怎么保证的!”


    他猛得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转身严肃地问:“我说你怎么突然不要外面那个外法修了,我还以为你悔改了呢!合着、合着...唉!”


    长老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你自己好好想想!见一个爱一个,像不像话!我先警告你!你要真是为了个魔修,把自己道侣换了!等你师父出关,看他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