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凌亲自发话,众人不再继续哄抢。


    很快,现场便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一群朝廷命官像是等着褒奖的稚童一般,个个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只为一朵用纸扎成的小红花。


    一连扎了十几朵,杨凌手有些酸了,想叫来文泰,让他帮着自己一起干。


    可等着的朝臣却不乐意了,非说杨凌得了圣上授意,只有杨凌扎的纸花,才是得圣意的纸花……


    无奈,杨凌只能甩甩有些发酸的右手,继续埋头干了起来。


    从入直干到放衙,直到夕阳西下,杨凌才终于将最后一个排队的官员送走。


    “大……大哥,你真是神了!”


    “我认识你十几年了,还不知道你会干这个呢!”


    “不过这圣上也真够省钱的了,以往褒奖朝臣,不都是赏御赐之物么?”


    “甚至有时还赏赐贡品呢!”


    “怎么这次想起来赏纸花了?”


    文泰在一旁目睹了全程,见杨凌扎的手酸,他忍不住啧啧摇头。


    “你懂什么,这叫礼轻情意重!”


    杨凌一边揉手,一边冲文泰淡淡翻了个白眼。


    “再说,这本来也不是圣上的意思……”


    此话一出,文泰瞬间瞪大了他的小绿豆眼。


    “……啊?”


    “不是圣上的意思?”


    “可是大哥,你刚刚不是说……”


    “嘘!”


    杨凌冲文泰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伸头向外张望了几眼。


    确认都察院内等着的官员都已经走空,杨凌这才向文泰解释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文泰的下巴已经重重地掉下来了。


    “我……”


    “你……”


    “这……”


    “大哥,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假传圣旨,那可是掉脑袋的罪名啊!”


    杨凌淡淡一笑。


    “掉脑袋?”


    “我看未必!”


    “若是圣上知道了此事,只怕他要谢我都来不及呢!”


    “况且方才那情况发生的十分突然。”


    “我若不这样说,那些大臣还不得当场就把我生吞活剥了?”


    闻言,文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倒是!”


    “齐敬儒那个老不死的,这一招也阴险了。”


    “只不过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想破脑袋想出来的这一招,竟然会被你轻松化解!”


    想起方才那些朝臣望向杨凌的热烈眼神,文泰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他是发自内心地提杨凌感到高兴。


    “那个……”


    “大哥,既然今天高兴,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咱们整一壶好酒,好好喝上一晚,喝他个一醉方休……”


    顺便,也把小梅的事情告诉大哥。


    毕竟一直这样瞒着他,也确实不是个事!


    从小到大,文泰就没有一件事是瞒着杨凌的。


    包括这次,也不能例外!


    听说文泰要找自己喝酒,杨凌痛苦地摆了摆手。


    “……不了不了,折了一下午纸花,我脑袋已经晕了。”


    “喝酒的事,改日再说吧!”


    说完,杨凌冲文泰摆了摆手,拖着身子先出了都察院。


    “……那,那好吧!”


    见杨凌累极,文泰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暂且回府。


    见小梅的事情,还是改日再说吧!


    “公子,您回来了!”


    忠勇侯府外。


    小梅还是照例等在此处。


    一连几天,每到文泰放衙的时间,她都会等在府门外,殷切地盼着文泰回家。


    因此每天还没到放衙的时间,文泰的一颗心都已经早早就飞回去了。


    看到小梅在门外等着自己,文泰一咧嘴,露出一口森然的大白牙。


    “不是让你在府里等着么?”


    “外面热,小心晒着……”


    小梅略略一低头,娇羞一笑。


    “没事的,奴婢喜欢等公子回府。”


    “公子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啊!”


    “可是发生什么喜事了?”


    文泰一边同小梅向府里走去,一边笑道:“说是喜事,倒也不算太贴切。”


    “确切来说,应该是发生了一件扬眉吐气的事!”


    “哦?”


    小梅扬了扬眉,眼睛亮晶晶地,满脸都是好奇。


    “什么扬眉吐气的事?”


    “奴婢可真要洗耳恭听了!”


    文泰一路回到房间,见桌上已有小梅准备好的茶水,不由心中一暖。


    “这件扬眉吐气的事和我无关。”


    “不过,倒是和我大哥杨凌有关!”


    听到“杨凌”两个字,小梅脸色骤然一变。


    原本费尽心思向这个文泰打听杨凌的消息,没想到这一次,他竟自己主动说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表情有所变化,她连忙下意识地观察文泰脸色。


    还好,文泰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小梅的变化。


    “我大哥原本要清查曹政余党,已经派了司狱向涉事官员发令 。”


    “可万万没想到,齐敬儒那老贼竟向其他所有朝臣也发了一遍令!”


    “这不是有意要陷害我大哥,要我大哥担上办事不力的罪名么!”


    “但你猜,结果怎么着?”


    小梅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不过她还是在竭力迎合着文泰。


    “结果怎么着?”


    文泰笑得一脸得意:“我大哥巧妙想了个办法,狠狠打压了齐敬儒一次!”


    “你是没亲眼看到,那齐敬儒灰溜溜离开的时候,脸色比吃了狗屎还难看!”


    “哈哈哈哈……”


    见文泰笑得如此狂放,小梅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不过,她还是迅速捕捉到了文泰话中的重点。


    “公子,若是照你所说,那你大哥应该已经十分确定,究竟是哪些官员与曹政有染了吧!”


    “但,你还从来都没有告诉我,他究竟为何如此神通广大呢?”


    看着小梅歪着脑袋、一脸好奇的样子,文泰在心里苦苦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没错,我大哥手里,的确有所有涉事官员的名单。”


    “而且,那名单绝对保真!”


    “因为……”


    “那份名单,正是我当初在春华阁内蹲守了半个月,一一为他记录下来的!”


    一旦打开了话匣,文泰便再也收不住了。


    他一气呵成,将自己是如何偶然得知春花阁内幕、又是如何替杨凌卧底之事一一和盘托出,全部讲给了小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