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帮我拖着他
作品:《凡骨烬,敕天符》 她不再多看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一眼,指尖弹出一张赤红色的符箓。
符箓轻飘飘地落在杜云霞身上。
“轰——”
一簇炽烈的火焰瞬间腾起,迅速蔓延,却奇异地只笼罩尸体范围。
不过片刻,地上便只余下一小撮人形的黑灰,连同那件破损的匿影斗篷和储物袋,也一同化为乌有。
林莫凡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缕青烟袅袅散入空中,这才抬手,从不远处一块焦木后方,隔空取回一枚不起眼的灰色石子。
留影石微光一闪,归于平淡。
这东西…… 她摩挲着冰凉的石头,原本是想录下她暗施毒手的证据,如今看来,倒是用不上了。
她随手将留影石收回储物袋,转身,目光投向雷击木林外。
经此一战,此地残留的灵力波动异常混乱,绝非久留之地。
身形一闪,她便化作一道淡淡的青影,迅速消失原地。
蓬莱仙宗,丹峰。
午后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栽种着奇花异草的庭院内。
白玉棋桌置于一株千年鹤望兰下,云无瑕一袭灼目红衣,衬得肌肤胜雪。
她纤指拈起一枚温润黑子,久久悬于棋盘之上,似在沉思,唯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出她心里,其实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她的对面,端坐着一位身着深紫长袍的男子。
他面容阴柔,脸色是一种久不见日光的苍白,此刻正微垂着眼睑,注视着棋枰上纵横交错的厮杀。
他看似专注,但那隐在宽大袍袖下的左手,指尖却频频叩击着膝盖,同样暴露了深藏的不安与焦躁。
云无瑕将他这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假装全神贯注于方寸之间的博弈,心中实则早已腹诽了无数遍。
这臭丫头,净会给师姑我找麻烦……
半晌,紫袍男子,也就是杜云霞的师父玄冥圣尊,终究是败下阵来。
他随手将一枚白子落在无关紧要处,打破了漫长的沉默,“云师姑今日特意叫弟子前来丹峰,莫非就只是为了手谈一局?”
云无瑕闻言,这才缓缓抬起眼,一双明眸流光微转,挑眉反问:“怎么?让你陪我下下棋,委屈你了?
还是我丹峰的灵茶不合玄冥师侄的口味?”
“师姑说笑了。”
玄冥立刻欠身,姿态放得极低,苍白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能得师姑相邀,是玄冥的荣幸。”
云无瑕似是满意了,微微颔首,指尖黑子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嗯。”
其实她心中何尝平静。
林莫凡那丫头一早便匆匆传来讯息,让她务必想办法拖住其师玄冥圣尊。
她与这玄冥素无交集,此人深居简出,性情阴郁,在宗内存在感极低,却偏偏修为不弱。
无奈之下,她只得假装于其洞府附近“偶遇”,又以研讨新得的上古残局为由,硬是将人生生拉来了丹峰。
这一下,便是大半天光景。
棋盘上黑白子厮杀惨烈,棋桌旁的两人更是心思各异,如坐针毡。
那丫头到底成事了没有?
可千万别玩脱了…… 云无瑕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早已烦躁不堪,恨不得立刻掐碎传讯玉牌问个明白。
对面的玄冥同样心急如焚。
云无瑕这突如其来的青睐目的为何,他心知肚明。
定是为了他那徒弟杜云霞今日的计划。
他能拒绝吗?当然不能。
云无瑕辈分高,修为更深,背后还有丹峰符峰两脉,他得罪不起。
两人就这么各怀鬼胎,在这棋桌前僵持着,用无声的落子进行着另一场较量。
期间,云无瑕放置在袖中的传讯玉牌轻轻震动了一次。
她执棋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仿若未觉,目光依旧牢牢锁在棋盘上,甚至故意蹙起眉头,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玄冥圣尊的眼睫微颤,显然也察觉到了那细微的灵力波动,他抬起头,声音温和地提醒:“云师姑,您的传讯玉符似乎……”
云无瑕头也不抬,直接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下棋便需专心,外事皆可放放,该你落子了,玄冥师侄。”
玄冥话语一滞,只得默默咽回未尽之言,依言落子。
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浓。
肯定是林莫凡事成了, 云无瑕心中暗忖,这讯息绝不能当着他的面查看。
仿佛是因果循环,不过片刻,玄冥圣尊的袍袖内也接连传出了数次极其轻微的震动。
他神色微动,刚要有所动作,云无瑕带着笑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玄冥师侄,看来今日你我皆是俗务缠身之人啊。
不过既然坐了这棋枰,便需守这棋枰的规矩,你不妨看看方才我是如何做的呢。”
她笑语盈盈,“何事能比得上这局未分胜负的棋?今日就是天塌下来,也等下完再说。”
玄冥圣尊袖中的手悄然握紧,面上却只能维持着恭敬:“师姑教训的是。”
他心中已是惊疑不定,此刻接连传来的波动……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时间在落子声中缓慢流淌,从日头高照直至夕阳西斜,最后暮色四合,庭院四周镶嵌的月光石自动亮起柔和的光芒。
云无瑕眼见天色已彻底暗下,估摸着时间早已足够,这才装作意兴阑珊地推开棋盅。
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罢了罢了,下了这许久,脑仁都疼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玄冥圣尊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恭敬行礼:“多谢师姑指点棋艺,玄冥受益良多,若师姑无其他吩咐,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云无瑕随意地挥了挥手。
玄冥再次行礼,转身快步离去,那紫袍身影迅速消失在丹峰蜿蜒的山道尽头,竟透出几分仓促之意。
直到确认他已彻底离开丹峰范围,云无瑕脸上那副慵懒从容的面具才瞬间垮塌。
她靠向椅背,抬起手用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视线落在眼前那副耗费了她大半天心神的灵玉棋盘上,只感觉脑子抽抽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