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急速下降。


    外面的雪花丝毫不减，楼下的越野车已经被雪埋了大半个车轱辘。


    小洋楼的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冷气顺着缝隙蔓延到屋内。


    说话时还能看见少量的“烟雾”顺着声音一起飘出来。


    “喝这个。”裴书臣拿着一杯热水塞进小人类怀里。


    此时的宋听禾浑身发颤，在被窝里根本出不来，只能紧紧贴着齐妄。


    人类的通病，伤口难愈合、病弱、娇气。


    前些年，很多人类甚至因为一场感冒就去世了，所以联邦才在兽人的专业课内加上了“人类饲养课”。


    除了先毕业的兽人没听到，其他兽人都要考核过90分才能毕业。


    但齐妄时不时还会逃课，导致他尽管已经是上过很多次战场的上将，但仍是在校学生的原因。


    而裴书臣早已毕业很多年了，更没上过这些课。


    两人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只能一直在床上加厚被子，在玻璃瓶里接满热水塞进去，再加上高体温的齐妄。


    但这座小洋楼的保温系统很差，也可能是放了很多年没人住，很多地方已经老化。


    冷空气不断窜进来。


    裴书臣拿窗帘、桌布之类的塞在门缝和窗缝里。


    但尽管如此，小人类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们带出来的药品不多，因为信号原因医疗仓不能使用，所以只来得及拿些针剂和口服药、药膏。


    “还冷吗？”齐妄用纸巾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垂眸问到。


    小人类只露出带着毛线帽子的发顶，小脸全都藏进被子里，闻言她用冰凉的手贴了齐妄一下，齐妄被冰的一颤。


    “能不能现在就弄死它？”


    齐妄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暖着，咬着牙对裴书臣说。


    “不能，气温没到零下四十度之前，它都不算完全降落，找不到它的方位。”


    裴书臣拿着在小洋楼里翻到的，这一片大陆的地图。


    他们位于一个还算冬暖夏凉的地方，所以没有装保暖系统。


    窗户甚至也只做了防水。


    “真弄生病了怎么办？”齐妄把她歪掉的帽子戴正，将露出来的耳朵重新盖回去。


    裴书臣看了一眼被子上的鼓包，默不作声地走去客厅，没一会就回来了，手上还提着医疗箱。


    从医疗箱中翻找到一根针剂。


    “扎一针。”


    纤细的胳膊顺从地伸出来，裴书臣捏着酒精棉消毒，他捏了捏小姑娘的胳膊。


    尖锐的针头精准地刺进血管里，宋听禾猛地一颤，微凉的液体流进身体里，打好之后连伤口还没按几秒，胳膊快速地抽回被子里。


    只在外面呆了两分钟不到，裸露的皮肤已经被冻得泛红。


    晚饭是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裴书臣做的。


    烤肉。


    他用藤蔓隔离出一个安全的地方点火，肉片在锅上烤得滋滋冒油、肉香四溢。


    一口气烤了一大盆，又分成两个盘子，端上去。


    超大号盘子装的当然是齐妄吃的。


    宋听禾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立马窝回老地方。


    到晚上睡觉时，裴书臣又给小人类套了一双厚实的毛线袜子，再放下五层被子。


    晚上二人还能感觉到中间的小人是不是抖动一下。


    “明天应该就能抓住了。”


    齐妄眼神微顿：”不是抓不住吗？”


    裴书臣转头看向窗外的夜景，不停飘落的雪花。


    “应该有不少带着人类的队伍，我们准备得这么充分都招架不住，他们绝不会允许自己的人类死去的。”


    这句话后面的“他们”，显然就是其他兽人。


    “气温应该已经零下二十三、二十四度的样子，雪坠就快降落了，降落之后附近的兽人肯定会想办法一起弄死它。”


    齐妄目光幽深：“如果降落在我们这……这就更有趣了。”


    裴书臣不可置否，反而微微一笑。


    第二天的温度更低，这下连玻璃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宋听禾缩在被子里睡的香甜。


    梦里。


    是和之前在主星一片祥和的景象。


    沈确带着她到处玩之后，自己请她吃饭，结果桌子上居然是米线和麻辣烫，还有炸串！


    她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宋听禾正吃着美味的麻辣烫时，突然天色阴沉下来，吹来一阵凉风，将路上的灰尘尽数吹进碗里。


    梦境戛然而止。


    她刚探出鼻尖，就被冷空气吹个正着，打了一个喷嚏后立马缩回去。


    “今天怎么比昨天还冷？”


    被子里，小人类瓮里翁气地说。


    “就快暖和了。”齐妄帮她整理一下发丝，沉声说。


    宋听禾趁着暖意，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她最近总是特别困，并且一觉就能睡好几个小时。


    一天之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等她在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行驶中的越野车上，枕着裴书臣的大腿，身上盖着一个有厚度的毯子。


    她一把掀开毯子，刚接触冷空气时还是瑟缩一下。


    不过没有最开始那么冷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


    裴书臣垂眸，伸手帮她把毯子盖好：“换一个地方住。”


    却没想到换个地方住……其实就是住在车里。


    但车里确实比小洋楼还暖和，抗风还保暖。


    唯一的不足就是有点小，就算他们已经把后排的椅子放倒之后再加上一截。虽然可以躺三个人，但还是有一点点挤。


    突然，外边呼啸而过一阵狂风，车缓缓停在路边，裴书臣用毯子把宋听禾裹好。


    “在这等我们。”


    说完之后，齐妄也利索地下了车。


    车门被重新关上，宋听禾坐直身子趴在车窗边，外面的雪花就像鹅绒，将四周挡得严严实实。


    她努力辨别着外面的情况。


    风卷着雪逐渐集结，最终形成一个大号的“龙卷风”。


    风散尽之后，原地留下一只巨型雪疙瘩。


    它浑身表面都是由雪组成的，“雪疙瘩”不太熟练的睁开眼，是一双暗红色的眸子。


    搭配纯白的身躯，看着点像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