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飞行器平稳降落在江城郊外的一处秘密基地。


    林默拎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婉拒了Mr.Black“派专车护送”的提议。


    “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


    对他而言，出差结束，就该回归自己的生活。


    看着手机上那一长串零的银行余额，林默心情不错，甚至在路边等车时，仔细研究了一下最近新出的几款家用智能清洁机器人。


    然而，当出租车驶入静安里小区时，他脸上的轻松惬意，逐渐消失了。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自家的3号楼。


    画风完全不对。


    整栋楼仿佛被一层淡淡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辉光笼罩，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一种近乎神圣的质感。


    楼下的绿化带，原本只是普通的冬青和草坪，此刻却疯了一样地生长，每一株植物都青翠欲滴，充满了惊人的生命力，甚至有几朵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比脸盆还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吸一口都让人觉得精神百倍。


    林默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付了车费，拉着行李箱，快步走向3号楼。


    还没到楼下，他就看到几个穿着统一练功服的人，正拿着小巧的金色剪刀和玉石喷壶，像最虔信的园丁一样，小心翼翼地修剪着一株月季。


    为首的，正是王家的首席供奉，王麟。


    看到林默的身影，王麟浑身一震，手中的剪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来不及捡，立刻带着身后所有人，面朝林默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五体投地。


    “恭迎先生回归！”


    整齐划一的声音，带着发自灵魂深处的狂热与敬畏。


    林默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栋被“魔改”的居民楼，又看了看跪了一地的人，脸上的表情谈不上高兴。


    “你们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透着一股专业人士看到业余爱好者胡搞瞎搞后的不悦。


    “谁让你们动我房子的？外墙涂料的色号和原版有偏差，光泽度也太高，影响了整栋楼的低调内涵。还有这些花草，长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严重破坏了社区的整体绿化布局。”


    林默指了指楼体，又指了指周围的花草，语气像一个挑剔的物业经理。


    “乱改格局，是会影响风水的，懂吗？”


    风水？


    王麟等人趴在地上，身体一颤，脑子里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如此！


    先生的“道”，不仅包含了“清洁”、“秩序”、“美学”，竟然还涉及到了更高维度的“风水”与“气运”！


    他们只顾着将此地“神域化”，用灵气滋养，却忽略了与整个城市，乃至这片天地的“气运”联动！


    肤浅了！


    他们的理解，实在是太肤浅了！


    “先生恕罪！”王麟惶恐地叩首，“我等愚钝，以为只要将此地变得更‘干净’，就能让您住得更舒适。没想到……没想到竟是画蛇添足，扰了先生的清净！”


    林默听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多此一举。”


    “我自己的家，我自己会打扫。用不着别人插手。”


    他看着这栋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楼，心里打定了主意。


    这里已经“脏”了。


    被太多不相干的人和气息污染了。


    而且地方太小，重新清理太麻烦了。


    看来，是时候彻底搬家了。


    镇武司送的那套潜龙山庄，虽然物业管理差了点，后山还有个废弃化粪池，但胜在面积够大，够清净，已经被自己打扫干净了，正好可以搬过去。


    就在他做出决定时，小区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两辆顶配的黑色轿车停下，王德发和赵无极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车上冲了下来。


    他们身后跟着两家的核心长老，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厚厚的文件。


    显然，王麟在看到林默的第一时间，就发出了讯息。


    “先生！”


    王德发和赵无极跑到近前，看到林默，激动得老脸通红，也顾不上王麟等人，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罪人王德发（赵无极），恭迎先生凯旋归来！”


    林默看着又跪下的两个人，以及他们身后那群战战兢兢的武道强者，眉头皱得更紧了。


    “又干什么？不是说了门口不要乱堆垃圾吗？”


    两人被骂得心头一颤，非但不怒，反而涌起一股被神明“关注”了的狂喜。


    王德发高高举起手中一份装订得无比精美的报告，封面上是烫金的几个大字——《金陵市首期净化工作报告（初稿）》。


    “先生！您离开的这段时日，我等谨遵您的‘清洁’与‘美学’之道，对金陵城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这是我们的工作报告，请您审阅！”


    林…默看着那份比毕业论文还厚的报告，勉强压下心头的不耐，接了过来。


    他随手翻开几页。


    报告写得倒是很“专业”。


    “一号专案：针对‘黑风堂’等十四个‘有害垃圾’窝点，共计清理‘顽固性人形污染物’三百二十七名……”


    “二号专案：拆除‘血狼帮’等非法‘垃圾中转站’八处，回收各类‘污染源’……”


    报告上没有血腥的字眼，全是用“清洁”、“垃圾”、“污染物”等词汇代替。


    但林默是谁？


    他一眼就看穿了这些“专业术语”背后，那简单粗暴的血腥气。


    他啪地一声合上报告，递了回去。


    王德发和赵无极紧张地抬起头，像等待老师评阅试卷的学生，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粗糙了。”


    林默给出了评价。


    轰！


    两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脑子里似有惊雷炸响！


    粗糙？


    他们调动了两大家族的所有力量，一夜之间，以雷霆万钧之势，将盘踞金陵数十上百年的地下世界连根拔起，血流成河。


    这等翻天覆地的手笔，在先生眼中，竟然只是“粗糙”？


    “清洁，不只是把垃圾扫掉，更要讲究方式方法。”


    林默抱着双臂，用一种教育实习生的口吻说道。


    “你们这叫什么？这叫暴力拆解，不叫深度清洁。造成的二次污染太严重，而且非常不环保。”


    不……环保？


    王德发和赵无极彻底懵了。


    “很多所谓的‘垃圾’，其实只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


    林默继续道：“你们应该做的，是进行有效的‘垃圾分类’。哪些是‘可回收垃圾’，哪些是‘有害垃圾’，哪些又是‘湿垃圾’和‘干垃圾’？”


    “可回收的，要进行处理，循环利用，变废为宝。”


    “有害的，才需要进行无害化处理，彻底清除。”


    “你们这样一锅端，全部当成‘有害垃圾’处理掉，是极大的资源浪费，懂吗？”


    “这不符合可持续发展的清洁理念。”


    林默说完，看着两人呆滞的表情，摇了摇头。


    “朽木不可雕也。”


    “行了，报告拿回去重做。下次再交这种水平的东西，你们这个‘清洁联盟’，我看就可以解散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群人，拉着行李箱，径直走进了楼道。


    原地，只留下一群石化的人。


    良久。


    王德发和赵无极猛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如同宇宙大爆炸般的璀璨光芒！


    原来……原来如此！


    他们之前的“大扫除”，在先生眼中，简直就像是原始人一样野蛮、蒙昧！


    “垃圾分类……循环利用……”赵无极喃喃自语，眼中爆发出狂热的火焰。


    “那些被我们‘清理’掉的势力，其中必然有可以‘回收利用’的！先生是嫌我们杀伐太重，手段太低级，浪费了可以‘变废为宝’的‘资源’！”


    两人千恩万谢地对着3号楼的楼道，再次行五体投地大礼。


    然后，他们带着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与神圣感，火速返回金陵。


    一场比“大扫除”更深刻、更复杂的“产业升级”与“规则重建”，即将在金陵武道界，以“垃圾分类”的名义，轰轰烈烈地展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默。


    此刻正站在自己家门口，拿出手机，在搜索栏里认真地输入了几个字：


    “哪家搬家公司，服务最好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