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振山等人离去的脚步声，急促而沉重，仿佛在进行一扬无声的赛跑。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林默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看了一眼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如同被打翻的颜料盘，绚烂而迷离。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原本只是想打一份暑假工，给妹妹赚钱治病。现在，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脏”了。


    “伊甸园……”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种看待顽固污渍时的不耐烦。


    就像洁白的墙壁上，被人恶意泼上了油漆。


    不清理干净，会让他浑身难受。


    他拿起茶几上那颗封印着鼠王残骸的玻璃珠，拇指在光滑的表面上轻轻摩挲。


    【万能溶剂】的分析结果，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串不属于此世的生物编码，像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标记着“垃圾来源”。


    “ 我的庭院，我会亲自打扫。”


    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秦振山听的。


    更是他说服自己的理由。


    既然自己是这里的“清洁工”，那么，把扔垃圾的人也一并处理掉，合情合理。


    这是工作的一部分。


    他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拿起了手机。


    屏幕亮起，上面是他正在玩的一款休闲消除游戏。


    轻松的背景音乐响起，与他此刻心中那冰冷的“清洁计划”，形成了极端的割裂。


    ……


    与此同时。


    镇武司，江城分部，地下最高指挥中心。


    气氛，压抑到了冰点。


    秦振山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站在巨大的全息投影沙盘前。他的身上，武王强者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让整个指挥中心内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仿佛要凝固。


    所有的工作人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手指在各自的控制台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还没联系上江南大区总部吗？！”


    秦振山的声音，如同炸雷，在指挥中心内回荡。


    “报告指挥！线路加密等级太高，正在请求授权！”一名通讯官脸色惨白，汗珠从额角滚落。


    “授权？我给你们最高授权！”


    秦振山一把抓起自己的身份卡，狠狠地拍在一个红色扫描仪上。


    “S级！调动权限，S级！给我立刻接通江南战区总指挥，王擎苍！”


    嘶——！


    指挥中心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S级调动权限！


    那是只有在面临灭城级灾难时，才会被动用的最高权限！


    现在，仅仅是为了索要一份资料？！


    所有人都疯了！


    但没人敢质疑。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秦振山眼中那近乎狂热的火焰！


    韩雪站在秦振山的身后，心脏狂跳。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秦指挥。那是一种，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乃至整个江城分部的未来，全部押上去的，疯狂的豪赌！


    而赌注的另一头，仅仅是那位林顾问的一句话。


    “一天之内，我要‘伊甸园’在夏国境内的，所有资料。”


    这句话，此刻在韩雪的脑海中，仿佛拥有了神明般的重量。


    很快，通讯接通了。


    一道威严的身影，出现在巨大的屏幕上。他身穿黑色龙纹作战服，肩上扛着代表武皇的金色星徽，眼神锐利如鹰。


    正是江南大区总指挥，武皇强者，王擎苍！


    “振山？你动用S级权限，是江城出什么事了？禁区暴动了？”王擎苍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报告王总指挥！”秦振山挺直了身体，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江城无事！是我，有万分紧急的情报，需要您的帮助！”


    他飞快地，将鼠王瘟疫事件，以及那位“先生”的存在，用最精炼的语言，汇报了一遍。


    当然，他隐去了林默的真实身份，只用“那位存在”来代称。


    当听到“那位存在，亲自出手，一分钟内，净化了整个疫病巢穴”时，屏幕那头的王擎苍，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瞳孔，猛地一缩！


    当听到“那位存在，需要伊甸园在夏国的所有资料，时限，一天”时，王擎苍沉默了。


    整个指挥中心，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着，喘不过气来。


    良久。


    王擎擎苍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振山，你确定，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我以我的武道之心起誓！”秦振山斩钉截铁。


    “好！”王擎苍猛地一拍桌子，“我信你！”


    “伊甸园的资料，大部分都属于‘绝密档案’，由京城总部直接管辖。我现在就以江南大区的名义，向总部申请最高情报共享！”


    “告诉那位……。”王擎苍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们，绝不会让他失望！”


    通讯，挂断。


    秦振山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从现在开始，整个夏国的情报系统，都将为“先生”的一个要求，而疯狂运转！


    这是一种何等恐怖的影响力！


    “韩雪！”秦振山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到！”韩雪一个激灵，立刻立正。


    “从现在起，你的任务，只有一个！”秦振山的声音，无比严肃，“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准备，接收那位……林顾问的任何指示！无论他要什么，无论他想做什么，满足他！不惜一切代价！”


    “是！保证完成任务！”韩雪大声回答，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一抹潮红。


    她知道，自己的人生，从今天起，将彻底改变。


    她不再是镇武司一个普通的队长。


    她是，神明的联络人。


    ……


    夜，渐渐深了。


    林默打完了最后一关消除游戏，伸了个懒腰。


    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和秦振山见面，过去了六个小时。


    效率，有点慢。


    他皱了皱眉，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催一下。


    “叮咚。”


    门铃响了。


    林默起身开门，门口站着的，是换上了一身干练便装的韩雪。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紧张。


    她的手中，捧着一个由特殊合金打造的，银色手提箱。


    “林……顾问。”韩雪的声音，有些沙哑，“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嗯。”


    林末点了点头，侧身让她进来。


    韩雪走进公寓，将手提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咔哒。


    手提箱打开，里面并非纸质文件，而是一个造型奇特的，通体漆黑的U盘，静静地躺在天鹅绒的凹槽里。


    U盘的表面，没有任何接口，只有一个复杂的，仿佛由无数符文构成的，血色印记。


    “这是夏国最高级别的加密存储器，‘龙髓’。只有特定的精神力波动，才能激活读取。”韩雪解释道，“里面，是伊甸园组织，目前已知的，在夏国境内的所有据点、人员名单、关联企业、秘密实验室……以及，他们过往所有的，犯罪记录。”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这是秦指挥和王总指挥，动用了最高权限，从京城总部，为您申请来的。”


    “知道了。”


    林默的反应，依旧平淡。


    他伸出手，拿起了那枚名为“龙髓”的U盘。


    在他触碰到U盘的瞬间。


    【叮！】


    【检测到外部信息存储设备，是否接入系统进行‘垃圾分类’？】


    林默的嘴角，微微上扬。


    “是。”


    下一秒，那枚代表着夏国最高科技结晶的“龙髓”U盘，在韩雪那震惊到失语的目光中，化作一道数据流，融入了林默的掌心，消失不见。


    林默的眼前，一个巨大的，虚拟的夏国地图，轰然展开。


    地图上，上百个鲜红的，代表着“垃圾堆”的标记，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任务目标已锁定。】


    【‘清道夫’任务第一环——‘肃清’，正式开启。】


    【请宿主规划您的‘清洁路线’。】


    看着这幅地图，林默的眉头，第一次，舒展开来。


    很好。


    垃圾，都在这里了。


    大扫除，可以开始了。


    他看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扬即将席卷整个夏国的，清洁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