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急促的心跳与粗重的呼吸声。


    秦振山和他身后一众身居高位、跺跺脚就能让江城抖三抖的大人物们，此刻正以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标准姿势，对着门口那个身穿休闲服的年轻人，深深鞠躬。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神情肃穆庄重，仿佛在朝拜一尊行走于人间的神祇。


    而被朝拜的林默，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扫过众人，没有半分惊讶或不适。


    仿佛这一切，本该如此。


    这副理所当然的姿态，看得跟在林默身后的韩雪，心头狂跳，眼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她到底带了个什么人回来？


    总指挥疯了，难道整个指挥中心的高层，也都跟着疯了不成？


    “都起来吧。”


    林默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迈步走入指挥中心，目光在四周墙壁上那些闪烁着红色警报的巨大屏幕上扫过，最后落在那张巨大的江城市立体地图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真乱。


    看着地图上那些代表着感染源、正在不断扩散的红点，林默的洁癖又有点犯了。


    秦振山直起身，苍老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他快步走到林默身边，姿态放得极低，恭敬地像个随从。


    “林先生，您……”


    “总指挥！”韩雪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在秦振山耳边说道，“他……他只是个学生。”


    秦振山的身形一僵，随即回头，用一种看“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着自己最得力的手下。


    “学生？”他声音压得更低，语气里却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韩雪，你还不明白吗？这才是最高明的伪装！灯下黑！谁会想到，能拯救这座城市的关键，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这是‘先生’的大智慧，是你我这等凡人无法揣度的！”


    这番堪称“脑补”典范的解释，让韩雪一时语塞，她张了张嘴，竟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因为从逻辑上来说……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秦振山见她被自己“点醒”，满意地点点头，语气变得无比严肃：“记住，从现在开始，林先生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先生’的法旨！你必须无条件服从，明白吗？”


    “……是。”韩雪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这边的窃窃私语，林默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但他懒得理会。


    误会，有时候是最好的保护色。


    他走到巨大的电子沙盘前，指尖在虚空中划过，冷不丁地冒出两个字。


    “麻烦。”


    这两个字，让秦振山的心猛地一沉。


    前辈的代言人说麻烦，那事情的严重性，恐怕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先生有何指示？”秦振山紧张地问道。


    “源头藏在地下。”林默的目光落在沙盘下方那错综复杂的地下管网模型上，“在城市的血管里流窜。”


    轰！


    此言一出，整个指挥中心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地下管网！


    那可是遍布全城，结构复杂如迷宫，总长度超过数千公里的地方！


    他们之前所有的搜查力量，都集中在地面，完全是南辕北辙！


    “这……这可如何是好！”一名高层脸色煞白。


    在那种地方找一只老鼠，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上万倍！


    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绝望之色。


    然而，林默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常规手段找不到它。”他陈述着一个事实，然后话锋一转，“我需要一个能俯瞰全城的地方，施展秘术。”


    施展秘术？


    这几个字眼，充满了古老而神秘的韵味，让在扬这些习惯了用枪炮和武道解决问题的现代强者们，大脑瞬间宕机。


    只有秦振山，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懂了！


    “江城之巅！”秦振山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全城最高点！观光塔顶层，海拔六百三十米，足以俯瞰全城！”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的通讯官下达了一连串不容置疑的命令。


    “传我命令！镇武司A级戒备！立刻清空江城之巅观光塔！封锁周边三个街区！五分钟内，我要那片区域变成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禁地！”


    “所有狙击手，无人机，上空布防！不允许任何人和飞行物，打扰先生施法！”


    “通知市政，电力，通讯部门，全力配合！无论林先生需要什么，一分钟内必须送到！”


    一道道关乎全城运作的指令，从这位总指挥口中飞速下达，整个镇武司总部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下达完命令，秦振山再次转向林默，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指示。


    林默的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那个从始至终都眼神带着怀疑，身姿却站得笔直的冷艳女人身上。


    “你，”林默抬手指了指韩雪，“跟我来，护法。”


    这突如其来的指名，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韩雪自己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神秘的“林先生”，竟然会点自己的名。


    护法？


    给他护法？


    秦振山却是反应最快的一个，他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用力拍了拍韩雪的肩膀。


    “韩雪！这是先生对你的考验，也是对你的认可！是天大的机缘！”他激动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林先生的专职护卫！保护好林先生，就是保护好整个江城！”


    这顶巨大的帽子扣下来，让韩雪只觉得肩膀一沉。


    她看着林默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睛，心中的怀疑，不知不觉间被一种沉甸甸的凝重所取代。


    或许……总指挥说的是对的。


    这个年轻人身上，确实隐藏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恐怖。


    “是！保证完成任务！”韩雪挺起胸膛，立正敬礼，眼神中的困惑与怀疑，尽数化为军人的坚定与决然。


    林默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叫韩雪的女人，是个不错的人选。


    至于他为什么要去最高点……


    废话，当然是因为信号好啊！


    站得高，看得远，精神力覆盖范围才能更大，这是物理学。


    至于“等风来”，那只是为了让过程看起来更酷一点，更有仪式感而已。


    大佬嘛，总是要有点逼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