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可是一口咬死了是李青的,过程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伙计立刻就慌了神,跪在地上直接把事儿吐了个干净。


    “不关奴才的事,都是这刘妈子交代的。”


    说着翻出一枚银锭子来,瞧着怎么也有五两重。


    “啧啧。”袁春望摇头,“都说爹死兄嫂成仇,娘没舅娘似虎,看来都是真的。”


    这事儿已经因为长街上喊得几嗓子闹得人尽皆知了。


    若是坐实了是大房,不仅他们出去没脸见人,就连大房的年哥也别想抬起头来做人。


    青鹿洞书院,可是最看重名声家风的。


    啪!


    王氏回手一巴掌打在了刘妈子的脸上。


    “你这个刁奴!还不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刘妈子跪地,一个劲儿的掌嘴。


    “都怪奴婢不该起了贪念,奴婢该死,奴婢欺主,奴婢该死……”


    呵。


    这么点事,就叫一个奴才顶了罪了?


    这刘妈子还是王氏的乳娘,从娘家带来的。


    李青起身,蹲在刘妈子面前,捏起她的下巴,冷冷道,“那块玉呢?”


    “玉……玉……”


    刘妈子眼神不住地往王氏那边瞟。


    “说话!”


    李青瞬间的狠厉,吓得刘妈子一抖。


    “玉……已经被我卖了。”


    “那卖了的银子呢?”李青不断追问。


    刘妈子彻底磕巴地说不上来了。


    “这样好的玉,就算是卖了,也有踪迹可寻,买卖销赃,都是有记录在册的。”


    这些要是查,都能落实到具体的人头上。


    王氏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十分的难看。


    “那就查吧。”许久不说话的冯老太太忽然开口。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报门声。


    “大爷到!”


    许荣回来了?


    来的倒是及时。


    只见本去城东谈生意的许荣一身尘土地赶了回来,脚下步子匆忙,手里还持着未来得及交给下人的马鞭。


    “母亲,儿子听说家里出了事便急忙赶回来了。”


    说完,又跟两位掌柜的点头致意。


    冯老太太指了指一旁的王氏和刘妈子,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事情来龙去脉之后,这许荣便是多一个字都没问,直接抬起马鞭就朝王氏和刘妈子抽了过去。


    “哎哟!大爷饶命啊!”


    许荣用了狠力,一鞭子下去这刘妈子立刻就皮开肉绽。


    连带着一旁的王氏脸上也挂了彩。


    当家主母挂彩,还单着外人的面是很难看的。


    不过也是许荣刻意为之。


    “家门不幸!尽是做些丢人现眼的事情!看我不打死你们!”


    这便是在赶客了。


    此时按常理来说,钱掌柜和袁春望都该走了。


    毕竟这种事,外人是不好在场看着的。


    而若是外人走了,这家里,黑白就是许荣一个人说了算了。


    钱掌柜方才起身,却抬眼看见了袁春望。


    他就像是屁股底下有浆糊一般,粘着就是不动,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翘着二郎腿看了起来。


    许荣见状也终究是停了手。


    地上,刘妈子已经半死不活了,而张氏脸上也多了好几道鞭痕,哭的泣不成声。


    到这个地步,冯老太太倒是没有再提见官的事了。


    事情就这么悬着。


    许荣深吸一口气,收起马鞭,正了正自己的衣冠,转身走到李青跟前。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许荣此时的眼里满是慈爱,要不是李青上辈子见多了笑面虎,此时怕就要信了。


    “你放心,这件事情大舅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说到这里,许荣没有再细说,而是低头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封信来。


    “正巧,这个要给你。”


    李青接过来,是青鹿洞书院的介绍信!


    “大舅废了不少功夫给你找来去青鹿洞书院读书的机会。”


    “只不过,书院那边说了,书院读书的机会十分的珍贵,是按着人口来算的,照规矩,许家最多也不过两个名额。”


    也就是说,李青、大房的年哥还有二房的满哥儿,三个人之间注定了有一个人要被挤出去,失去读书的名额。


    冯氏立刻紧张起来。


    “大伯,之前可是说好的,要叫咱们满哥儿去的。”


    许荣摆出一副公正的态度来。


    “都是许家子弟,没有什么应承不应承的。”


    “原先是青哥儿这孩子不在,自然是满哥儿去,如今却是不能了。”


    冯氏忙道,“那凭什么年哥儿不让,叫我们满哥儿让呢?”


    “谁说年哥儿不让了?”许荣冷冷地回头,卢氏立刻不敢吭声了。


    “书院说了,再过半个月,会有先生来相看三个孩子,资质高的入学!如此,谁也不会有异议!”


    说罢,许荣转身行礼。


    “母亲以为如何?”


    冯老太太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你是家中老大,从来做事很有分寸,你看着办就是了。”


    李青捏着手里的介绍信,心里跟明镜一样。


    这许荣为了把王氏闹出来的事儿压下去,不惜直接允诺了他去青鹿洞书院念书的名额。


    看来这许府的糊涂账可不是一点。


    他把介绍信收起,抬头朝许荣缓缓一笑。


    “能有书读,我不委屈,多谢大舅费心了。”


    不查就不查。


    反正折腾半天也是为了能有书念。


    只不过这件事没完。


    此时不查,不代表以后不查。


    等老子翻身了,再慢慢跟你们算账。


    再者……


    李青看着许荣嘴角看似和蔼实则透着精明的笑意,心里明白——这个读书的事儿,只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见没有热闹看,袁春望便起身告辞了。


    “青哥儿去跟着送送。”冯老太太临走前,点名叫李青去送。


    行至门前,袁春望回头说道。


    “还没见着茶水钱,倒是先搭进去我不少精神。”


    “明日辰时三刻,袁楼相见。”


    袁春望等的就是这句话。


    两人在门口寒暄几句后,他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李青折返回去,没有耽搁,取了两根金条就往冯老太太屋中去了。


    到时,冯老太太正在吃养身子的药膳粥,李青主动上前从祖妈妈的手里接过来,用勺子细细拌了些糖进去,吹温了才送到冯老太太的嘴边。


    冯老太太眼瞧着李青这般,轻笑一声,低头受了这口热粥。


    李青放下碗,后撤一步跪在地上,将手里的两根金条高高举起。


    “求外祖母垂怜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