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空气中带着点凉气，湖边高大的树木遮挡着灯光，留下一片片斑驳的影子，走过石子路，楚今看到顾苹安缩成小小一团身上不停地颤抖着，周围一圈圈的幽灵笔直的站在那里，有的头部缝着针线还往外渗血，有的抱着自己的断臂，它们的嘴一张一合不停地念着什么。


    楚今心中虽然害怕，但还是快速跑过去，顾苹安身前正站着一个幽灵，楚今握紧拳头刚想攻击，仔细一看，这好像是上次被他们派去与顾苹安交朋友的那个。


    “别这样，你们别这样啊……”可怜的小幽灵夹杂在各路狠鬼面前，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而顾苹安僵硬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看不到半点光芒，她缓缓站起来，嘴里只重复着一句话。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喑哑的声音让她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不知为何如此，楚今咬咬唇角想上前拉住她的手，只是就在她靠近之时，楚今突然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好像有人在她的耳边呢喃，嘶哑的嗓音像是干枯的树枝被烈焰燃烧，最后只剩下一缕黑烟。


    “对，就是你把大家害了。”


    “顾苹安不可能有朋友……”


    知道这声音不对劲，楚今摇了摇脑袋踏过有些泥泞的地面，大声地喊着。


    “小安！小安！”


    她从鬼怪之中挤了进来，瘆人的寒气让人双手发冷，楚今不去看身边诡异的面孔，只是冲过去一把抱住了顾苹安，两个人身上都很凉，顾苹安颤抖的手臂像是能把人传染，楚今不肯松手闭着眼睛一味地让女孩埋在自己怀中，不去听不去看，只是拥抱。


    拥抱有力量又有温度，不知过了多久，楚今只觉得体温逐渐升高，脖颈处划过一道温热的泪水，她连忙抬起头，顾苹安的眼神已经回复了正常，嘴中念念叨叨的话终于消失，楚今拍了拍她的背部，尽量无视掉围绕在身边的幽灵，装作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


    “主任要我先回家，我路过这里的时候……”说到此处顾苹安停顿了一下，路过这里的时候她便被这些幽灵围住，它们好像很渴望占据自己的身体，不断地飘荡穿梭，听到它们的话，顾苹安只觉得心情极差，所有压抑的情绪都翻涌而来，将她完完全全吞噬，到最后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但她并不知道楚今可以看到这些幽灵，所以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是个正常人，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


    知道顾苹安为何欲言又止，楚今十分“高情商”的没有追问，但又担心这群幽灵继续骚扰顾苹安，她这次说道：“反正还没到晚自习的时间，我送你到学校门口吧。”


    “嗯！”


    就这样，两个都能看到幽灵的人都在装作什么都看不到，楚今努力地无视着在她耳边吹阴风想将她吓跑的鬼，不停地跟顾苹安说话，声音大到幽灵低沉的洗脑声完全被她盖住。


    如果此刻有第三个人看到，一定会觉得极其滑稽。


    哦，对了，这里还有一只知道真相的鬼，它默默跟在顾苹安身旁，却突然感觉被踢了一脚，原来是楚今趁女孩不注意，偷偷暗示它晚上来教室见面。


    楚今相信此鬼一定能看懂！


    等到了校门口，原本跟着的几只幽灵似乎都有些退却，不再靠近大门半步，楚今发现学校的鬼魂似乎很少离开这片区域，这个倒是可以问一下那只小幽灵。


    “再见。”楚今看着顾苹安走出了校门，伸出手摆了几下。


    “明天见。”顾苹安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微笑，看到楚今热情的样子，先前低沉的声音这才彻底从脑中褪去。


    她才不是没有朋友……


    明月当空，除了几声鸟叫楚今听不到一点声音，再次从宿舍的阳台爬下去，楚今已是轻车熟路了，这个世界的夜晚总会出现些奇怪的动静，虽然没有对鬼怪免疫，但楚今学会了捂着耳朵向前冲。


    这次她到的很早，等人都来齐后便立刻跟大家讲了今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如果不出意外，那个跳湖的女孩应该也是被鬼怪迷了心智。


    “看来这些幽灵还是有点智商的。”


    褚渝本以为这副本里的鬼只会搞吓唬人那一套，最多附身干点无足轻重的坏事，没想到竟然能影响活人到如此地步，如果顾苹安也被影响了去跳湖，那她们的任务岂不是就失败了，于是褚渝少见的正经了起来，严肃地说：“继续放任下去可能会影响副本任务。”


    所有人对这点都很同意，只是怎么解决却是个问题，教室内的钟表嘀嗒嘀嗒的转动，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他们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世界，纵然楚今知道这可能是母亲之前所做的游戏，也不可能知道如何驱鬼。


    就在此刻，一声凄惨的叫声打破了宁静，褚渝听到后立刻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什么情况。”


    这个时间出现的不可能是人类，楚今面无表情的看向教室外，全身都在紧绷，段知亦默默走到她身旁，“害怕？”


    “根本不怕。”楚今向来嘴硬得很，话已经说出去了，她就算怕也要往前冲，胆怯就会被它们得逞。


    不过，这么看来蒋兆可能更率直一些，他听到那诡异空灵的呼喊后控制不住地后退，褚渝见状嘴角勾起，嘲讽道：“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很厉害吗。”


    声音越离越近。


    “救命！救命啊啊！！”


    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并不属于他们几人，楚今侧耳一听，这好像是跟在顾苹安身旁的那个幽灵的嗓音，记得自己跟它暗示过要在这里集合，楚今直起身子看了看四周。


    身为幽灵为何还会恐惧？他们难道还会遇到威胁死亡吗？


    还未想出答案，教室的门后就穿出了一个恐惧的鬼脸，它大喊大叫地冲进教室，看到人后瞬间往楚今身后躲，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门外又涌现出了无数半透明的幽魂，它们都面色苍白，或翻着眼白，或吐出舌头，让人不寒而栗。


    段知亦见状飞速拿起桌面上的美工刀，抬手抓住最近的鬼猛地捅了过去，鲜血瞬间如同喷泉一样渐出，冰凉得如同寒夜的雨水，楚今仔细地观察着被刺伤的那只鬼，段知亦的攻击虽说残酷但是好像对它并没有什么影响，鲜红的血液就这样流下去，没有印象中难闻的味道，只是如同水一样平淡的落在地面。


    像一面赤色的镜子，映照着诡异的面孔。


    “没有用！后退！”


    楚今在一张张扭曲的脸上看到了蔑视地笑容，它们搭帮结派，鬼多势众，仿佛要用阴暗的情绪将他们吞噬，恐惧悲伤忌妒，这些幽灵能使隐藏在心底的欲望蠢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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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动，楚今只感觉自己脸上有一道抹不开的视线，她微微抬起头，段知亦极力地压眼底的郁色。


    “你怎么了？”


    “我……”


    只有深吸一口气，段知亦才能压住乱跳的心脏勉强发出一个音调，他承认自己心中的念头太多，一旦被激发情绪就像洪水般令他无法自制。


    虽然不清楚段知亦究竟怎么了，但楚今只觉得他状态不对劲，下意识站到他身前挡住那群幽灵的寒气，还未想出解决的办法，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冲了过来，只见蒋兆紧闭着双眼，手中举着个一掌长的剑型玩意，嘴里念念有词。


    “都别过来，我有桃木剑！”


    “我还有符纸！”


    看着他故作冷静地掏出一打黄色的条子，楚今竟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本以为这都是故事书里糊弄人的把戏，但她惊奇地发现，这些鬼怪却谨慎地向后退了几步。


    蒋兆看不见眼前的状况，只是将手中的符纸往天上一撒，拿着如同玩具一样的桃木剑来回舞动，那群鬼怪竟真的被吓得四处逃窜，楚今连忙捡起地上的纸条，见到还有胆大的鬼靠近，拿着符纸就往它脸上贴，原本汇聚在一起的鬼魂马上被打散，再不敢靠近，只得灰溜溜地躲藏在黑暗之中。


    教室里只剩下楚今叫来的小幽灵躲在柜子旁担惊受怕，段知亦的手握紧了椅子，关节处还有些泛白，刻意地不去看面前的少女，可见刚刚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退，褚渝的脸色也不太好，压低声音对着蒋兆说道：“你从哪找来的这些。”


    “学校论坛里有人卖……”蒋兆发现这群幽灵真的被他击退，自然傲气地扬起了下巴，“我早有准备。”


    楚今听到后眼神有些惊讶，隐约记得自己也曾经在论坛里看到了这样的广告，原来是真的有用吗！


    高手在民间啊。


    等符纸和桃木剑被收起，躲在柜子里的小幽灵这才缓缓飘荡出来，“好可怕，还以为要再死一次了！”


    “怎么回事？鬼还能死。”


    “学校有一个很恐怖的恶鬼老大，它可以吞噬我们这些小幽灵的鬼魂。”说到这儿它沉了沉声音，“而且它们……一直想要侵占学生们的身体，想让这个学校成为幽灵的乐园。”


    众人听到这个表情里面变得凝重了起来，小幽灵继续说着。


    “所有鬼都知道小安可以看到我们，她是最适合附身的人，所以老大早就想抢夺她的身体了。”


    “因为我之前逃走了，对于脱逃者，它们想要让我也消失！”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凄惨的哭死令人心烦，褚渝抬脚就踹了它一脚，小幽灵缝合的手臂差点掉下去，褚渝也不在乎这些，直接问道：“你们这些鬼要怎么对付。”


    “就是……桃木剑，只要刺入鬼的胸口，再贴个符纸就可以让它消失，不光是我们这些小鬼，老大肯定也有这个弱点。”


    话虽如此，想想当初那群魂魄飘来飘去，像条鱼一样怎么都抓不住，楚今捏着下巴思考着，“但是鬼魂哪有那么听话。”想到这儿，她目光一转，看向在场的唯一一鬼。


    小幽灵吞了吞口水，小声说：“……其实我们在附身被强行击出时最脆弱。”


    望着对它微笑的几个人类，小幽灵瑟瑟发抖，它可是把自己的命都交出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