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危矣
作品:《恶女总有死鬼磨[年代]》 进入八月,田间地头的农作物一片茂绿,有条不紊的茁壮成长着,自开春就一直忙碌着播种春小麦、到了夏天又抢收去年种下的冬小麦、抢种夏玉米、交粮,忙碌了大半年的人们终于能歇口气了,在迎来下一个繁忙的秋收时节前,八月只要做好田间的管理与防汛就行。
趁着农闲时分,人们走亲访友,有去看丈母娘的、也有出嫁女儿回娘家的,隔壁范五家的范大妮也挺着怀胎三个月的肚子回来了。
聂英激动的迈出家门来迎女儿女婿,她看看牵着大外孙女刘同月的范大妮,又看看抱着二外孙女刘同星的刘满仓,喜不胜收,“回来了,好,回来娘给你们做顿好的,才分了粮家里正不缺吃的……”
范五站在家门口也乐呵呵的捏了一把女婿的胳膊,“又壮实了点。”
刘满仓长相憨厚,只老老实实回答,“干活干的。”
就算是同在一个生产队里,范大妮这个出嫁的女儿也不好常回娘家,这次专门回来看看爹娘、妹妹们,她心里止不住的高兴,“二妮越来越有大姑娘的样子了,再过半年就要嫁人了;招娣、绝艳,你们两个也长高了……”
范二妮忍不住羞红了脸,范招娣和范绝艳则双眼亮亮的看着大姐。
隔壁这么热闹,邓霞从家里出来,靠在大门边上,“大妮回来了啊。”
邓霞只是对聂英有意见,对几个孩子没啥意见,哦去掉老三,范招娣这小妮儿和她娘简直是一模一样的讨人厌。
钟颖撑在她娘肩上,探出个脑袋往外看,嚯,隔壁门口可真热闹,好多人啊。
红糖从人的腿边硬是挤出个大黑脑袋,见外面这么多人,立刻大声吠叫起来。
邓霞直接腿一夹,红糖被人制裁,顾不上叫了,只呜咽一声,用力把脑袋拔回去,小跑着回到院子里,离人远远的。
范大妮温和的朝隔壁打招呼,“钟二婶娘,颖妮儿。”
对比起来,聂英就显得嚣张多了,“钟老二家的,你自家没这么热闹吧?也就只能看看别人家了。”
聂英嘲讽过后,还不忘炫耀,动作矫揉,将众人的目光全部引到范大妮的肚子上,“我看大妮的肚子尖尖,这胎说不准是男娃儿呢。”
刘满仓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范大妮却扯了一把聂英,压低声音急道,“娘,你说这干嘛?我都还没怎么显怀呢!”
显不显怀又怎样,聂英就只是为了点出事实炫耀一把,论结“果”她是不比隔壁的邓霞,但她“花儿”朵朵开啊,质量虽然比不过,但数量上远超了啊。
范招娣也在一旁帮腔,“大姐,我也觉得你这胎肯定是男娃儿!”
“你厉害,”邓霞冷哼一声,对着聂英说,“三个月连盘坡口最厉害的老神医都摸不出来是男脉还是女脉,你就又知道了?”
不等聂英反击,邓霞大腿边又冒出了一个小脑袋,这次是钟国强,他本来在院子里挖坑挖得正欢,一扭头看他奶、他姑都站门口,立刻扔了手里木棍过来看。
邓霞微微一笑,“大孙子,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回家。”
她着重强调在前面三个字上,不就是男娃吗?她家里就有,还用得着眼馋别人家?
聂英想气邓霞来着,反倒把自己气得不行。
其实一开始邓霞是没把这挑衅看在眼里,她回去后继续先前在干的活儿,用院子里那口石磨把分的粮食磨成粉。
一边推着磨往前走,邓霞一边控制不住自己思维的想着。
隔壁范五家两口子加上还没出嫁的三个闺女,大妮结婚带了女婿和两个女儿回来,还有她肚子里揣着的那个,加在一起……邓霞默默算了算,好家伙,足足有十口人了。
邓霞推着磨走了一整圈,环顾自家小院。
闺女钟颖在旁边给她往石磨里加麦子,国强在一边玩泥巴,儿媳妇苗素云在厨房做饭,老钟带着小儿子钟信去地里干活了,大儿子更是远在天边。
邓霞突然觉得她家确实冷清了些。
“我女婿在哪儿呢?”邓霞想着,话就说出口了。
钟颖一激灵,怎么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吓死人了!
邓霞却是一下子来了劲,“算算你今年都二十一了,虚岁二十二,过了年就二十三了!可耽误不得了,要不是出了李家那小子的事,你现在早定亲了!不行,等下午我就去找胡打听,带上磨好的白面,让她帮忙好好寻摸寻摸!”
“你放心,娘知道你喜欢啥样的,我肯定都和胡打听交代得仔仔细细!”邓霞脑海中又浮现出几个人选,“还是说你想要程知青?哎呀,前两天粮站那验质员也很年轻,我觉得也挺好,就是嫁过去远了些……”
邓霞的语气简直像是在说商场里的棒棒糖,问闺女想要哪个味的,好似说的不是“程知青”,而是“橙子味”。
钟颖听得心惊胆战,顾不得放麦子,先拉住她娘,“娘,我的娘咧!这事急不得啊——”
“怎么不急?等翻过年去,那赖混子肯定又要拿你说嘴、说你是老姑娘了!”邓霞替她着急。
“娘,我……”钟颖把“不想结婚”四个字咽了下去,好歹记得现在是什么年代,她大脑急转,飞快的又想了个借口,“李霖时的事才过去了两个月,你现在找胡打听给我打听对象,让生产队的人知道了肯定要说闲话。”
这才让邓霞发热的脑子缓和了些,她迟疑,又试图挣扎,“可你和他又没有定亲,就算是定亲了,男方死了也没有要求女方给他守多久才能再找的……”
“这不是情况不同吗,在其他人眼里可是他为了救我搭上的性命。”钟颖说。
邓霞不情不愿的问,“那要给他守多久?”
钟颖焦灼的咬着手指,“半年?一年?”
她想,这哪是给李霖时守着,这分明是她作为一个独立的人还能存活的期限。
“半年吧。”邓霞盖章定论,“正好翻过年去,到时候大家也把他忘得差不多了。”
邓霞心里发愁,翻过年去钟颖就二十二岁了,和她同龄的、还没有定亲的青年可真就不多了,怕是要往小里找。
钟颖也发愁,现在都八月了,这一年可就只剩下四、五个月了,她危矣!
苗素云做好饭,擦着手走出厨房,“娘,我去喊爹和信子回来吃饭——这是怎么了?”
她怔住,看着这娘俩一个两个脸上都闷闷不乐的。
整顿午饭钟颖都是食不知味,一个她一直不愿去想的问题,现在逼着她必须要去面对了,这不是观念开放的现代,不是她想不结婚就可以不结婚的。
哪怕邓霞再宠爱她,钟颖想,她娘也是接受不了闺女不结婚的。
可要让钟颖低头,接受必须结婚的事实,她想想村子里的那几位适龄青年,实在是有点窒息。
都说忍耐力强的、或者脑壳昏了的女人才会结婚。
忍?钟颖表示忍不了一点。
她的头脑也很清明。
所以此刻钟颖很清醒的头痛着。
可这种头痛,钟颖不可能和邓霞说,她娘的三观受限生存在这个时代方方正正的“盒子”里,钟颖的想法、观念只会被扣上“离经叛道”的帽子,甚至邓霞还有可能找人来给她“驱驱邪”。
找嫂子苗素云也是同理,一样的。
明明现在拥有的家人远比现代时要多,钟颖却在此刻仍然感觉到了一种孤独。
“我出去拾柴火。”吃完饭后,钟颖闷声和家里打了个招呼就背起院子角落里的筐子,埋头往外走。她必须要赶快出去,她已经要喘不动气了。
可离开家后,钟颖站在路上,两眼茫然,一时竟不知该去哪里。
去找大伯娘?可大伯娘有自己的孩子要看顾,做不了知心大姐姐,恐怕也是理解不了她。
钟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脚向河边走去。
大中午的河边没人,钟颖也没朝水里张望,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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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鬼在不在,她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让自己透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穿越的人都要经历这么一遭,现代的灵魂与过去观念的碰撞,看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盖过东风。
要么被时代同化,尽量不再去想现代的一切,顺应当下的观念,闭上眼、蒙住耳,还能活下去;要么就是撞个头破血流,宁死不屈。
钟颖长长的叹了口气,“原来我和李长贵的处境也没什么不同啊……”
“李长贵被困在他爹娘的控制下,而我,”钟颖苦笑一声,“而我是困在这个时代的条条框框下。”
她咬牙,恨恨的说,“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到了年龄就结婚?”
“你不想结婚?”河里冒出一个脑袋,湿漉漉的黑发滴下一颗水珠,自他高挺的鼻梁坠落河面。
钟颖看着河里的李霖时,“我二十七岁了都还没有一点结婚的念头。”
反正这鬼都知道自己的底细了,别的人又看不见他,简直是最好的树洞,钟颖继续说,“我知道,在现在这个时代简直是‘骇人听闻’。”
李霖时沉默,“骇人听闻”倒不至于,“闻所未闻”更恰当些,二十七岁,一般都是三、四个孩子的娘了。
“但在以后这是很常见的事情,结婚不再是人生的必答题,”钟颖说着,“女性拥有选择的权利,结婚或是不结婚,都只是个人的选择,而不再是被父母、社会推着往前走。”
钟颖怀念起现代,一时丧气起来,“要不你还是把我鲨了吧,要我在这个时代找个男人结婚,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为什么不想结婚?”李霖时问,她和原先的“钟颖”有时像,有时又不像。在结婚这件事上就是截然不同,原先的“钟颖”恨不得立刻马上嫁给他,现在的钟颖恨不得立刻马上死也不想嫁人。
“不想嫁给像我爸一样的男人,不想成为像我妈一样的女人,不想生像我一样的孩子呗。”钟颖耸耸肩,淡然说道,没有任何思考的停顿,显然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李霖时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进眼底深处,他面容正色,极为认真的盯着她说,“你很好。”
她一句话否定的不只是父母,还有她自己的存在。
但李霖时是真的觉得,她很好。
“啊?”钟颖一时怔忪,片刻后她突然觉得有些局促,视线不自觉地回避,左看右看,落到脚边一株小小的植物上,嫩绿的叶子因她刚刚无意识的触碰合起来,钟颖看着,这一刻竟也想像它一样把自己蜷缩起来。
但钟颖强压着自己恢复如常,他搞什么啊,突然这样一脸认真的说这种话。
冷静下来后,她把自己刚刚的不对劲归咎于“突然”两个字上。
她爸永远觉得她不够好,她妈希望她能够再好一点,钟颖卷生卷死为的就是一句肯定,虽然在她猝死前她已经醒悟,不再追逐别人的一句肯定,但在已经彻底放弃后,却又突然得到,换做是谁都会手足无措吧,太突然了。
钟颖挠了挠脸颊,“额,谢谢?”
她想起原本钟颖身上那种高配得感,不确定的语气瞬间变得有底气多了,“我也觉得我很好。”
钟颖不想再停留在这个话题上面了,她顾左右而言他,换了个事说,“你晚上没事的时候再来我屋里坐坐呗?”
过了大暑天气越发的热了,钟颖夜里热得睡不着,很是想念空调。
李霖时见她脸上的萎靡和苦闷刚一扫而空,就又说出这种话,他一阵无语,“……你是属猴的?”
他就没见过这么能得寸进尺的女孩。
钟颖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奇怪的答道,“不是啊,我属虎的。”就算是按当下的身体来算,她也是属猪的呀,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属猴?
李霖时唇抿紧,黑沉沉的眸子看她一眼,就又向后倒进了河里。
“不答应就不答应呗,”钟颖嘀咕,“生怕我对你做什么似的,跑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