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双月和祝如意怎么追问，裴舟就是不说话。


    二人也泄气了，不，主要是祝如意累了，她百无聊赖的看着脚尖，耳边是双月刻意夹出来的各种奇怪声线。


    路边，一辆货车呼啸而过，后车厢“哐当”一声甩开，卡牌从厢中倾泻而出，一部分在空中打转，更多的是凌乱的落在周围的路上。


    车停了，司机打开车门，看着眼前的场景骂骂咧咧的。


    但行动却诚实的很，司机花了很长时间将周围的卡牌全都拾起来，将所有卡牌全都收进货箱将锁锁好后，才骂骂咧咧回到驾驶舱。


    “叔，不检查一下数量吗？”坐在副驾驶舱的青年人问道。


    “不用了，反正这批卡牌都是拿去销毁的。”看到青年人效似自己的五官，司机心情好了一点。


    青年人更不解了，“既然要销毁，那为什么还要下去捡？”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知道爱之卡牌吗？”说到这，司机也不生气了，脾气也好了，昂着脑袋等着侄子的回答。


    青年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虽然不知道具体含义，但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肯定和某种颜色有关。


    看侄子这模样，司机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激动地拍了下大腿，“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就是专门给有钱人取乐的卡牌，听说一张就要千万信用点。”


    “什么！这么贵！”青年长大了嘴巴，有些不服气，“普通的颜色卡牌既能聊天还能上手，最贵也就几万信用点，这个爱之卡牌凭什么这么贵！”


    见自己被质疑，司机的脾气也上来了，敲了敲侄子的脑袋，“颜色卡牌那些低端货怎么能和爱之卡牌比！”


    见青年还是一脸不服气，司机解释道：“那些颜色卡牌是不是来来回回只说几句话，动作姿势也只有几种，每次也就十几分钟，甚至用不了几次就能量耗尽需要去维修？”


    青年想摇头，但偏偏叔叔说的每一句都是对的，只能点头。


    “那不就行了，爱之卡牌可高级多了！它能模拟人类的思维，不光能够对话，还能给它发送指令，还可以完成各种高难度动作。更重要的是惊人的持久度，只要精神力足够，可以做到地老天荒。”司机洋洋得意得显摆自己听说的。


    抬头看到侄子那不聚焦的眼神和迷幻的表情，更是得意了，司机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小伙，努力赚钱吧！”


    “叔叔，那些卡牌不是已经报废了吗？我能不能...”青年搓手，满脸期待。


    “想都不要想！”司机的眼神顿时冷了。“你猜那些吝啬的商人为什么舍得销毁销毁这些摇钱树？还不是因为出了大问题！”


    听到这，青年缩了缩脖子。


    毕竟是自己侄子，才刚成年，司机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一些：“天下哪有什么掉馅饼的好事，如果有那后面肯定是更大的麻烦！”


    青年连连点头。


    另一边，一张精美的卡牌闯入了祝如意的视线中。


    祝如意眨了眨眼睛，觉着自己眼花了。


    眼睛开开合合好几次，卡牌安静的躺在那里，上面的烫金花纹闪着光。


    祝如意环视一圈，周围除了她们三个，连个人影都没有。


    马路上没有车影，空中空荡荡的。


    应该是随风飘过来的。


    祝如意捡起了卡牌。


    卡牌入手凉凉的，质感很好。卡面上印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帅气男人，带着金丝框眼睛，看起来精英感满满。


    不过是2D画风，有点像她上辈子刷到过的乙游男主。


    难道这是张游戏周边？


    本着不懂就问的优良美德，祝如意拉着正在花式追问裴舟的双月。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哎，不过看这帅气程度和建模精度，应该是什么游戏或者动漫的男主吧！对了，你从哪里搞的周边人物卡牌，把链接发我一些，这也太帅了，我也买张收藏。”


    “我在地上捡的。”


    祝如意的话音落下，双月立马缩回快要摸到卡牌上的手。


    “什么！”裴舟和双月异口同声。


    双月连忙拉着祝如意的手，左看看右摸摸，没发现不对劲这才松了口气。


    “不要动来源不明的卡牌，祝叔叔没教过你吗？”双月抱着胳膊责怪的看着祝如意。


    祝如意诚实摇头。


    她都没见过原身爹，原主妈在原主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说完这话，双月顿时后悔了，看到祝如意摇头后，更内疚了。


    刚才一时嘴快，她忘了祝阿姨在如意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祝叔叔也一直在忙俱乐部的事情。


    她真该死呀！


    “抱歉，刚才语气不太好。”双月低着头，满脸歉意。


    祝如意眨眨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挽着双月的胳膊：“没事，你继续说。”


    见祝如意没什么特别反应，双月这才松了口气。


    “以后不要随便捡卡牌了，万一遇上诅咒卡牌就不好了？”双月拍了拍胸脯，有些庆幸。


    “诅咒卡牌?”祝如意疑惑道。


    “就是内含负面buff的卡牌，这种卡牌极其霸道，只要接触到卡牌表面，身体和精神力就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你知道前一阵子的‘紫水晶’吧？”


    祝如意摇头。


    双月毫不意外，解释道：“‘紫水晶’是一种诅咒卡牌，因卡牌上的紫色水晶图案而得名，在光下发出的紫光和A级卡牌很像，导致很多人被迷惑中招。这种卡牌在一周内如同病毒般席卷整个蔚蓝星，超过5千万人中招，患者均出现精神域萎缩等症状，具体症状根据接触时间长短和水晶图案大小有所不同。当时可吓人了，我被吓得整个休赛期都不敢出门。”


    “然后呢，然后呢。”祝如意听得津津有味，连忙追问。


    “后续当然是被解决了，各级政府和卡牌中心组织清理排查，受害人数不断降低，截止到今天已经两个月没有新增受害人了。”双刀这双月拍了拍胸脯：“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成为新增的那个一呢！”


    祝如意懂了，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


    她刚刚好像是有一点鲁莽。


    但是，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服，嘴硬道：“只是精神域萎缩而已，只要不是御卡师，并没有太大影响，诅咒卡牌也没那么恐怖嘛！”


    “停停停！别说这种话！”双月赶忙捂住祝如意的嘴巴，面露惊恐。


    “那是因为‘紫水晶’的威力有限，五年前的‘血雾’导致整个亚斯米娜星大静默，整个星球上千亿人口无一生还，你还觉着影响不大吗？”裴舟冷不丁开口，表情严肃。


    冰冷的声音配上话里的内容，祝如意感觉后背毛毛的，她立马摇头。


    “别紧张，像‘血雾’这么恐怖的诅咒卡牌还是很罕见的，卡牌联盟成立以来不过遇到三十多次。”见祝如意害怕的模样，双月放下手安抚道。


    “不，双月，你不觉着这些灾难级别的卡牌出现频率越来越高了吗？从轻羽水祸到乌卡杜勒金星再到亚斯米娜静默，这些千年难遇的大灾，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我们已经遭遇了三场。”裴舟声色依旧清冷，但从他的语气和表情能看出他的失态。


    这还是祝如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裴舟，隐藏在平静眼眸中的痛苦愤怒不甘显露无疑。


    祝如意后退一步，求救似地看了双月一眼，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同款无措。


    还没等二人有什么动作，裴舟就像是耗费完所有体力，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掉下豆大的汗珠。


    “没事吧！”二人赶忙上前搀扶。


    “快拿出你的【白光】卡牌。”双月催促道。


    一阵手忙脚乱后，温柔的白光笼罩在裴舟身上，等光芒消失，裴舟脸色恢复正常。


    裴舟还想再说什么，被双月打断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现在都快一点了，我快饿死了！”


    同时，祝如意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裴舟默默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拿出卡牌召唤出八景舆。


    ——


    吃饱喝足，祝如意回了家。


    跟守在门口的警察说了事情的经过，加上监控核实，确认她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无需承担责任。


    警察们记录完证据后就要离开，祝如意赶忙拉住她们：“姐姐，我能问下那些闯入者吗？”


    为首的女警语气温柔，“放心，他们没有大事，不过要在医院里躺几天，之后按照社区管理法在看守所呆上半个月。”


    祝如意顿时心情舒畅，对着警察姐姐露出灿烂的笑容。


    “谢谢警察姐姐！”


    进了屋，想起自己要处理的俱乐部事务，祝如意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


    设计竞技服、周边产品研发设计、官号消息、门票定价和售卖......


    祝如意顿时蔫了，无精打采的躺在沙发上，不想干活。


    翻了个身，感觉有些硌。


    祝如意掏了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牌。


    一张帅气的脸出现在眼前，祝如意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想起双月的话，立马精神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对了，我和你说，游戏周边卡可有意思了，有些甚至还附带专属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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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假的？”


    “当然了，英灵卡有技能，游戏人物卡和英灵卡同属于人物卡，当然也有技能了。我和你说，我收藏了一套茶杯夫人的卡牌，只要我拿出茶叶和水，它就会给我泡上。”双月得意，看到裴舟又补充道：“对了，裴舟收集了很多猫咪卡牌，有会后空翻的，有会耍杂技的，还有会旋风猫猫脚的，可有意思了！”


    祝如意顿时心痒难耐，不知道自己这张卡牌有什么技能。


    她用精神力链接卡牌，和普通卡牌不同，这次的感觉很奇怪。


    不像是链接，反而像是有跟看不见的绳索将她和卡牌紧紧绑在一起。


    无法解除，无法分离，永远忠于自己。


    刺眼的银色光芒出现，祝如意下意识眯了眯眼。


    一个身材高大的西装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半跪在地上，握住胸口，朝她伸出手。


    “下午好，我的主人。”


    声音磁性带着几丝沙哑，像是羽毛笔一样，让人心痒痒的。


    反应过来后，祝如意被钩得心痒难耐，她眼睛瞬间亮起，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般激动。


    波塞尔的心一沉，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睛中多了几分破碎。


    也是，他这种卡牌，不就是天生的玩物吗？


    表面上看起来华美贵重，实际上不过是包装精美的礼物，静待主人打开使用玩弄。


    同类都是这么过来的，毕竟情趣卡牌就是为了满足贵人们的需求而生的玩物。


    他本该和同类们一样，理所当然接受自己的命定的轨迹。


    可命运为何如此残酷，偏偏让他觉醒了意识。


    如果没有意识，作为一张卡牌他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自己的未来。但拥有独立意识的他绝不能接受残酷的命运，绝不能成为一个人或是公用的玩物。


    可命运只给了他清醒的意识，却没有赐予他匹配的能力。他除了拥有独立意识外，和同类们没有任何区别，只要被人链接，就自动认主，此生无法反抗。


    他抗拒着自己的未来，消极面对着各项出厂测试，最终被认定为瑕疵品，要被统一销毁。


    得知自己命运的他却松了口气，比起毫无尊严的活着他愿意去死。


    可在死亡前，他还是害怕了。


    今天是他被制作出来的第六天，其中六天半都躺在轰隆隆的制作车间中，从那些制卡师的嘴中他听到了不少外面的消息。


    外面的世界很大，光是联盟就有超2000颗星球，功能各异的卡牌，不同星球的风土人情和奇闻异事，聊天中的只言片语令他心驰神往。


    有了意识自然也有了贪念和懦弱，他不想死了，或者他想在离开前看看这个世界，哪怕一眼都好。


    他筹划了一场出逃，计划很成功，在飞出漆黑的车厢时，他第一次见到光。


    不是车间的冷白光也不是车厢的黑暗，也不是卡牌办公室中的白灯，而是一种温暖柔和的光，暖洋洋的。


    原来外边的天花板是蓝色的。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新奇，他是张不容易满足的卡牌，他还想看看更多。


    原本他只想在死之前看看外边的模样，可在见识到后，他却想要更多。


    他顺着风拼命飞，离货车越来越远，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卡身上蔓延，那种感觉名为自由。


    风总有停时，在坠落前，他看到了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眼睛嘿嘿圆圆的，脸也圆圆的。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却觉着那人很可靠。


    鬼使神差的，他主动落到了她的脚边，被她带回了家。


    他偷偷观察着上首人的神情，暗自神伤，原来是他的错觉吗？


    是他贪心了，他本就是玩物，怎么敢渴求些别的。


    可能这就是片刻自由的代价。


    “你会什么？有什么优势和独特之处？”祝如意饶有兴致打量着面前的人。


    看上去满身的精英范，能力应该很强吧！


    “我什么都会，优势是精力旺盛体力好什么姿势都会...”波塞尔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些话让他感到羞愧和自卑。


    这是他第一次公开承认自己是个靠身体去供人取乐的玩物。


    他认命闭上眼。


    “太好了！”听到女孩激动的声音，波塞尔的声音更是凉了半截。


    这就是贪婪的代价，他为了片刻的自由往后余生都成为供人取乐的笼中鸟。


    “所以设计竞技服、周边产品研发设计、官号消息、门票定价和售卖这些事情你都能做，是吗？”


    波塞尔没有等到摸在他身上的手，看着女孩因为激动而有些扭曲的脸，觉着事情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