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接过白微手中的帕子，在脸上随便蹭了几下，“我自己来，别脏了你的手。”


    她收拾自己的时间，龚小鱼和张栋已经带着杨平志离开，此时灵堂只剩下武逸还陪着她们姐妹二人。


    “武逸，你也回去吧，我师兄和柳绿应该都在你院里，明天你带他们一起来，我们两个守着就好了，就当这是给我们父女三人最后的团聚时刻吧。”


    明月这话说的让武逸无法拒绝，不是为了体贴武逸，而是要求武逸将空间留给她们。


    “子时过了我再回去，他于我而言亦兄亦父，给他守灵也是我的本分。”武逸没有拒绝，只是指出他不是外人，这也是他应该做的。


    灵堂安静下来，明月时不时烧几张纸钱，白微坐在明月旁边，抱紧双膝看着燃烧的火光，杀戮之后的静谧，几人都很难平静。


    白微觉得江湖好危险，但是想起远在京城的母亲，徐云清身边是看得见的刀光剑影，那母亲布局多年，看不见的危险更多。


    父母之间的恩怨她不了解，也无从评判，只能在明月的保护下，用义女的身份送他最后一程。


    在夜色掩饰下，身着黑衣的徐长老再次来到陈长老的院中，书房的灯光还亮着，徐长老没有敲门，推开门之间走了进去，他没有对上陈长老的眼睛，而是拎着桌上已经冰冷的茶壶，猛地灌起来。


    一壶凉茶下肚，徐长老才将喉间不适压下，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他杀过人，也看过很多死人，但是今天看到的死相还是让他感到不适。


    陈长老看着一进来不说话猛喝水的徐长老，有些担心问道：“师弟，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师兄，我……我的人全死了。”徐长老看着自家师兄，一时间竟生出委屈之感。


    等待好消息的陈长老有些愣神，他没想到等到的消息竟然是这个，徐长老养的手下，他心里有数，不说以一当十，身手都很不错，就算在内门弟子中都有一战之力，更何况十几人，车轮战也不可能让对方无伤全杀。


    “是中了埋伏还是对方有准备帮手？对方可曾有伤亡？武逸那小子不会背着我们也有一批支持者吧？”陈长老想了很多可能性，甚至觉得是武逸有了争权之心。


    徐长老瘫坐在专属的太师椅上，无力瘫坐看着扔在旁边的茶壶，苦涩笑了起来，原来轻敌的不止他一人。


    “师兄都猜错了，大部分人都是明月杀的，确实有人受伤，不过是个穿着外门弟子服的人，师兄说妇人之仁？那你可见过哪个妇人有敲碎人头的力量和狠心？”


    徐长老说罢抬头看向陈长老，他知道这个师兄自从年轻时候被女人骗过，便对女人一直有偏见，不知道他听到这样的真相，会如何应对。


    陈长老的神色确实没有让徐长老失望，他瞪大了双眼，摆着手连连道：“不可能，不可能！二十不到的女孩再狠能狠到哪里，更何况她是外人，怎么敢在武当以狠辣手段杀人？”


    “都有人敢行刺，她怎么不敢杀？更何况她可是江湖上被通缉的血罗刹，本就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徐长老嗤笑，不过还是解释了几句，不然自己的溃败便显得可笑。


    “师兄这般说，是看轻灵堂里的人，还是看轻我？是觉得我不想将她杀了，还是觉得我能力太差？”徐长老被明月戏耍的憋闷，此刻有了发泄的方向，借题发挥，开始说起自己的不满。


    这一连串的质问把陈长老压得说不出话，许久他才开口，“师弟行动失败的心情我理解，不过你是如何全身而退的？按照你的性子肯定会下场对决，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回来？”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直接让徐长老恼羞成怒，拍桌桌子站了起来，直接门口大骂出声：“你知道那女娃有多可恶！她侮辱我！锤子擦着我头顶掠过，我以为的招式破绽是她故意暴露的！咱俩身形相似，她竟然只靠猜测就知道我是谁！放我回来是为了给你传话！”


    “她根本不是在和我打架，她是在戏耍我！在明晃晃告诉我，她能杀我但不杀！因为还要我传话！我徐昌明何时被人如此侮辱！”


    徐长老的怒火越燃越旺，多年被人尊称长老，气得他将自己本名都说了出来。


    “师弟！昌明，冷静，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就算力气大点，杀人狠点，但是这里是武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她再能打又如何，想当掌门可不是有一把子力气就可以的，还得有威望，有名声，有人支持！”


    陈长老起初只是安慰暴怒的徐昌明，但是他越说越有底气，觉得能打用处不大，想当掌门，可不是靠拳头就可以的。


    这话徐昌明也知道，他去杀人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但想起明月放她离开时轻飘飘的几句话，他总感觉别人盯上，背后凉飕飕的。


    “师兄这话说得不假，但是她说了，和她争可以的，但是得有命争，我就看那女的不安分，真的想争武当掌门的位置，她凭什么啊！一个外来人还是个女人，半路认来的私生女还想要那位置，她脸怎么恁大！”徐昌明被气的，多年涵养都被气没了。


    “陈德明，我喊了你这么多年师兄，你可不能不管我，她的狠话可不仅仅是对我一个人说的，我不管，你得出主意，给我把场子找回来！”没事的时候好声好气喊师兄，气头上的徐昌明直接喊出陈长老名字。


    陈德明摸着自己的胡子，没想到都这个年纪了，还要应对师弟耍赖，让他出面收拾烂摊子。


    “昌明，这事不用急，明天江湖上的人就会陆续过来，不用我们出手，江湖中人会告诉她什么是威望，什么是名声，这武当何时轮到一个女人说了算？安心去睡，你那些手下能力不行，这钱你拿着再去养一批。”


    陈德明觉得不用自己出手，但是师弟这么多年第一次服软，他很受用，便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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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桌旁的抽屉，从中拿出几张银票递过去。


    安慰的话太虚假，真金白银才是真东西，损失的那些手下徐昌明很痛心，一千两银票也弥补不了，但是送到手里的钱，不拿白不拿。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一点改变，遇事不决就会拿钱砸人，怪不得当年那个女人只要你的钱不要你的人。”


    拿了钱的徐昌明，还是不忘找机会损了一把陈德明，他可没有拿人手短的心里，只有自己不爽也要让亲近人不爽的奇怪想法。


    “滚滚滚，不要钱还给我。以后不要自作主张，那位置我是不可能拱手相让的，你老实本分当个长老就行，既然她当时不杀你，以后也不会对你下杀手，把心放肚子里。”


    陈德明嫌弃的对徐昌明开口，但是话里话外对师弟的担心，对掌门之位的势在必得，都太清楚。


    徐昌明将银票塞进怀里，有些迟疑，想离开的脚步却始终没法迈出去。


    “师兄，我当然希望你能登上那个位置，但是我更想看到你好好活着，那个女的下手太狠，你……哎，师兄，你想我置身事外，但是你在局中，我怎么可能抽身？”


    陈德明清楚，这不是徐昌明的场面话，这是他的肺腑之言，对于这个一直和他作对的师弟，他知道只是徐昌明的个性使然，不是有意针对。


    他只是摆摆手，嘴角还是扯起一点弧度，让徐昌明安心，“放心，我有多谨慎你还不了解？我肯定会保住自己的命。”


    听到这话，徐昌明才放心离开，不过书房依旧没有灭灯，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他曾经在徐云清院中遇到的阴柔男人。


    一阵风吹过，思考中的陈德明发觉书房中已经多了一人，那人站在离他很近的摆灯前，他翘着兰花指在挑灯花。


    “虽然我不知道贵人是谁，但是看你面相定是宫中之人，我师兄离世若我猜的不错，应有你们的手笔，但是武当这个肥肉，你们也不会放过。”


    陈德明缓缓开口，说出自己的知道的一切，他很清楚这是与虎谋皮，但是风险与利益并存，他需要掌门之位，等得朝廷支持，这对他而言并不是坏事。


    来人正是与徐云清交谈的程公公，他接到徐云清身边棋子的飞鸽传书便动身来了，没想到刚到就有惊喜，竟然有人主动联系要合作。


    “贵人不敢当，你的猜测只是猜测，这话可不能乱说，武当这个肥肉啊~那肯定是好的很，咱家很喜欢呢~”程公公阴柔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渗人，不过他似是而非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想获得咱家的支持，你有什么筹码？咱家可不喜欢废物？更不喜欢有自己想法的废物，比如死掉的那位！”这是警告，也是提醒。


    不怕对方提条件，有条件才有谈判的机会，不过陈德明听到这话还是陷入沉思，他想要那个位置，但是不想当傀儡，这让他陷入两难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