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湛”调用怪物的规则线探查沈相兰的情况。


    严格意义上陆行湛并不算人类，这具躯体是它用其他东西造出来的。


    能够骗过怪物规则线的躯体，自然可以骗过沈相兰。


    沈相兰的情况确实不好，“陆行湛”原本以为她应该只有躯体受伤，谁知道她的精神也受到了冲击。


    怪物本身其实是一种精神力量的具象化，所以怪物可以轻而易举杀死被规则线锁定的人类，大多数人类的精神脆弱得像是纸糊的。


    沈相兰是个例外，她拥有不逊色于怪物的精神力量，这是她能反杀怪物的根本。


    就算中心区的人把她的骨头挖了，她的精神也不应该脆弱成这样。


    怪物是精神攻击的行家，它很快就在沈相兰身上找到了精神攻击的痕迹。


    这很不对劲。


    怪物是可以进行精神攻击，但是怪物只能攻击被规则线绑定的人类。


    沈相兰没有触犯其他规则，怪物并不能攻击她。


    ……不是怪物，还能是什么。


    它顺着精神攻击的痕迹继续探查，视线一转，却意外被卷了进去。


    再次睁眼，“陆行湛”发现自己处在了一处精神空间内。


    精神空间里的天空也是昏沉的，这里似乎是一处城区外的高速路，路面上洒满了鲜血和碎肉，好几辆车停留在路面上，车门被暴力破坏，扭曲成了一团钢铁废墟。


    “陆行湛”是知道精神空间的。


    它不会用这个东西，但它中过招。


    简单来说，精神空间就是为了蚕食被困者的精神能量，在里面待久了，精神能量被蚕食干净，就会死亡。


    ……这种死亡在人类那里好像叫脑死亡？


    “陆行湛”将自己脑中的东西丢了出去，它看见了沈相兰。


    精神空间里的沈相兰，似乎要年轻一些。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外勤制服，手里拎着一把刀。


    高速路旁，一个瘦小的黑影咻得一下朝着她的后背扑去。


    沈相兰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她还在垂头看刀上滴落的血珠。


    “陆行湛”刚想提醒她，就见她振刀转身，刀刃将朝她飞扑过去的黑影切去。


    那团黑影发出惨烈的尖叫落地，暗红色的血从它身上的刀口流出来，地上长着的野草接触到血液，瞬间发出被腐蚀的兹拉声，焦黄浓烟缓缓升起。


    接下来，沈相兰的视线朝着它看了过来。


    年轻时期的沈相兰没有“陆行湛”所熟识的沈执行官那样吓人，但也没好到那里去。


    “陆行湛”感觉自己刚跟她对视，下一秒，沈相兰的刀已经架在了它的脖子上。


    “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的？”沈相兰问。


    沈相兰紧紧注视着陆行湛，这片区域已经被封锁，里面的东西交付给闵江市特殊行动机构处理，这里怎么还会出现普通人？


    能伪装成人类的东西有不少，能操控人类躯体的东西也有不少。


    沈相兰需要判断一下它属于什么情况，才好对症下药。


    “陆行湛”毫不怀疑，只要它说错了一句话，就会被眼前的沈相兰一刀切死。


    “沈执行官，你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它嘴角微勾，脸上挂了一副很是虚假的笑意，“就算你虚弱到快要死掉的地步，你也不应该被欺瞒到这种地步。”


    “你真的没发现异常吗？”


    异常？


    沈相兰想不到有什么异常，她没兴趣听一个不是人的东西说话。


    “陆行湛”忽然扭头，就在刚刚，沈相兰手里的刀毫不迟疑地落了下来。


    要不是它躲得快，现在它的脑袋就已经被沈相兰切下来了。


    好极了，这种事情是沈相兰干得出来的。


    无论是什么时候的沈相兰，都是这副德行。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相兰铁了心要杀死它，“陆行湛”狼狈窜逃，还是被砍中了好几刀。


    “沈相兰你有病啊，你检查检查自己的精神能量，我不信你真没发现不对劲！”


    “我是来帮你的！”


    “陆行湛”边跑边喊，沈相兰其实没怎么听懂他的话，他滚在地上，脸颊一侧横着沈相兰的刀，而沈相兰本人正居高临下地审视她。


    沈相兰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她留下了他的命。


    这人能叫出来她的名字，战斗素养约等于无，身上也没有那些东西的气息。


    好像是个人类，但是不对劲，要仔细观察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籍贯年龄住址社会经历都说一下。”沈相兰刀锋横转，在“陆行湛”脸上割出来一道细小的血痕。


    “陆行湛”又开始尖叫了：“沈相兰你的刀杀过什么东西，你就用这把刀在我身上开口子！”


    “我真是来救你的，你再在这里混下去，很快我就可以给你收尸了。”怪物陆行湛崩溃大叫，如果不是他已经进来了，他甚至想切号换人类陆行湛进来跟沈相兰打交道。


    没人能受得了沈相兰！


    “你看看你自己的精神能量，你快死了！”


    “精神能量？”沈相兰皱眉，她解开外勤服外套的扣子，单手从外套内衬里取出来一张工牌。


    “我是物质方向异变者，没有精神能量这种说法。”


    “陆行湛”凝神一看，工牌上有一张沈相兰的大头照，上面标注：特殊行动机构闵江市分区，物质方向异变者，一级专员沈相兰。


    好极了，这几行字里它就认识三个字。


    “不，你是中心区第三行政署的首席执行官，已经被革职的那种。”


    沈相兰确定了，她大概遇到了一个神经病。


    “陆行湛”把能说的都说了，它也不知道沈相兰信没信，希望沈相兰能信一下，要是沈相兰死在这里就好笑了。


    沈相兰把刀收了起来，“陆行湛”以为她信了，刚想起身，就被沈相兰掐着脖子重新扣了回去。


    沈相兰开始搜身了。


    “陆行湛”感觉他身上每一个角落都被沈相兰摸了个遍，沈相兰根本不顾他的抗议，如果不是它以命相逼，沈相兰甚至不会放过它的隐私部位。


    “我身上没有东西，你把我扒光抖一抖都搜不出来东西！”它气得浑身发抖，对沈相兰破口大骂。


    沈相兰完全免疫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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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击，用一种它看不懂的眼神注视着它：“你身上是没有藏东西，但是谁知道你血肉里面有没有埋着其他东西。”


    “陆行湛”不敢相信沈相兰居然是这样的狠人，好在他进来的只是一小缕精神力量，这缕力量没了就没了吧。


    出去之后，它一定会在精神空间杀死沈相兰之前将她杀掉！


    该死的沈相兰！


    沈相兰看它一脸赴死的表情，勉强相信了眼前的家伙算是人类。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跑进来的，但沈相兰得想办法把他丢出去。


    “你最好记得自己是哪个区域的，如果不记得，小心你被发配。”沈相兰说。


    这算是一句善意的提醒。


    她轻轻松松拎起“陆行湛”，带着他从山崖跳下。


    是的，高速路护栏外是一片草地，草地再过去一点就是一片山崖。


    沈相兰这个疯子，她就那么跳下去！


    跳下山崖之后，沈相兰眼前忽然闪过了一些其他画面。


    在漆黑雨夜中，她躺在高高的金属废墟堆上从下看去，看见了一双亮晶晶的黑色眼睛。


    “陆行湛”还没从骤然失重中反应过来，就看见沈相兰低头与他对视。


    “你想干什么？”它瞬间警惕起来。


    “陆行湛？”沈相兰语气里带了一丝不确定。


    ……这是想起来了？


    “陆行湛”不敢赌，它思考着陆行湛平时对沈相兰的狗腿模样，小心翼翼叫了声祖宗。


    沈相兰轻轻点头。


    染血的高速路，扭曲的车辆，草地山崖连同天空瞬间破碎。


    “陆行湛”刚松了一口气，沈相兰清醒过来了，这个精神空间就该破了。


    转瞬之间，空间扭曲。


    “陆行湛”却没能出去，他睁眼，看见的是身上染血的沈相兰。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环境，天上是黑漆漆的，地上生长着不明的可以发光的植物，沈相兰面前燃了一个潦草的火堆，在火堆旁，关了一只“陆行湛”并不认识的生物。


    那只生物明显奄奄一息，长了一个类人型的模样，皮肤是岩浆一样的血红色，皮肉被割开，能看见里面棕色的骨骼。


    它一时之间分不清沈相兰和那个东西，谁更凶。


    “你来这里，是想抢东西？”沈相兰抬头看它。


    “不，我是来救你的，你信我！”它后退几步，飞快表明立场。


    “陆行湛”也想不明白了，到底是谁想害沈相兰，舍得布置多层精神空间。


    精神空间破了是会反噬主人的，现在的情况可就不是沈相兰被它消耗，而是沈相兰在反向消耗它。


    有这种能力的，为什么跟沈相兰过不去？


    沈相兰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这种事情容后再说，现在的沈相兰明显比之前沉得住气。


    她手里拿了把白色小刀，朝着自己胳膊就是一刀下去。


    刀口横切，深可入骨。


    她身旁绑着的不明生物开始恐惧哀嚎。


    下一秒，“陆行湛”看见沈相兰面无表情地撬出来了一整根骨头。


    “沈相兰你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