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泽闻言微微挑眉，陆鹤和宣凝神色不变，笑着点头应下。


    陆明风此时端起茶杯，浅绿色的茶杯和端着茶杯的手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蒸腾的热气缓缓上升遮住他的眼眸，让他的神情在一片朦胧中看不分明。


    陆霁川摇着扇子的手微微顿住，随即看向柳奕，拿着扇子的右手手腕翻转，扇子如变戏法一般合拢被他收回袖中。紧接着陆霁川起身，脸上挂起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向柳奕走去。


    “父亲母亲何必忧虑，不过是三公主……”说着看了眼自己的身上，今日这种场合，陆霁川自然不会将林清泽送的香囊挂在晃眼处，这玉佩若拿出来说，到显得陆家心思不明。


    陆霁川无奈只得从衣襟中取出林清泽送的香囊，将香囊上的字亮出来，睁眼说瞎话，“公主殿下天香国色，陆某自然不能免俗，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惹恼了公主殿下，陆某稍后便去和公主殿下赔罪。”


    柳奕吩咐下人将香囊拿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林清泽：“……”


    这发展已经不是“惊悚”两字可以形容的了。


    陆明风本来还在品茶，闻言直接被呛得咳嗽起来，陆鹤和宣凝嘴角抽了抽，柳奕气得一拐杖打在陆鹤小腿上骂道：“让你儿子别祸害老夫的外孙女！”


    众人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有几个小辈起哄开了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宣凝在一片混乱中同陆霁川微微点头，陆明风则在陆霁川拿回香囊坐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清泽此时很想拿出手机这种东西告诉楚慕年这个“好消息”，想着越发觉得有趣，垂眸敛下眼中的笑意，吃了一口点心。


    林永哲此时的心情可谓是相当不快，看了眼林清泽，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也罢，一个风流浪荡子，前些日子还去凤羽楼传出艳闻，总归三公主对他不感兴趣。


    只是，柳奕那句和陛下娘娘赔罪……


    “陛下驾到！”


    方才的热闹瞬间散去，众人连忙起身行礼，整个园子几乎称得上落针可闻。不一会儿，林清泽就瞥见一个身着紫黑色常服的男子牵着楚慕年漫步而来，他们身旁是一个神情温婉的女子，发间簪着一支金色凤凰步摇。


    林清泽心道：“看来这两人，就是楚慕年名义上的父母。”


    帝后身后，楚辞殷和另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并肩而行，林清泽之前听楚慕年提过一嘴二皇子楚月临，想必就是此人。


    皇帝楚澜落座高台上温和笑道：“今日慕儿生辰，朕这个做父亲的不过是来给女儿庆贺，诸位不必拘束，只当寻常家宴就好，都坐吧。”


    “多谢陛下。愿公主殿下生辰吉乐，岁岁长安康，朝朝皆胜意。”众人异口同声地说着漂亮话，就像排练好了似的，林清泽也跟在其中浑水摸鱼。


    待所有人落座，就有下人将方才的事讲给皇帝陛下楚澜听，楚澜轻笑一声挑眉看向楚慕年，又看向陆鹤笑道，“陆大司马，听闻你那小儿子看上朕这不懂事的女儿了？”


    楚慕年震惊地抬眼看向陆霁川，又看向林清泽，试图寻求一点场外援助。


    不是，陆霁川喜欢谁，谁来救救她，她就一会儿不在这个世界疯了吗？


    林清泽耸了耸肩，隔着少说三十米远眼神示意楚慕年自求多福。


    楚慕年：“……”别说理解林清泽想说什么了，她连林清泽的眼睛在哪儿都看不清。


    陆霁川担忧方才的胡言乱语被拆穿，连忙起身来到前方跪下，“是草民痴心妄想，还请陛下赎罪。”


    楚慕年暗骂陆霁川今天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不过她还没蠢到真去反驳，只是咬牙切齿地笑着开口，“父皇，儿臣还不想成亲，”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及笄，已经不是可以装嫩的年纪了，内心骂骂咧咧地换了个说法，“更何况陆公子已经纳妾，儿臣可是公主，儿臣的驸马怎可有妾室？”


    陆鹤也连忙跪在陆霁川身旁救场，“陛下恕罪，都怪臣平日里教子无方，请陛下责罚。”


    宣凝和陆明风此时也在一边跪下。


    林清泽坐在木椅上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的闹剧，有些同情地看了楚慕年一眼。


    这倒霉孩子。


    楚澜笑着摆摆手让四人起身，“不过是小辈之间的玩笑，何必放在心上。倒是慕儿，”说着玩笑般敲了一下楚慕年的脑门，“一点不大肚，宣凝郡主论辈分还是你的表姑，快去，和表姑一家赔礼道歉。”


    楚慕年：“……”好好好，今天哪里是她的生日，分明是她的背锅日。


    楚慕年走下高台瞪了陆霁川一眼，转头笑吟吟地挽着宣凝，“表姑恕罪，是慕儿和陆公子开玩笑呢，表姑千万别怪罪慕儿。”


    宣凝自然知道楚慕年不过是被推出来背锅的那个倒霉蛋，眉开眼笑地拍了拍楚慕年的手，温声道：“公主殿下别这么说，都是川儿被我们惯坏了，惹了公主不快，该是我们和公主赔罪才是。”


    楚慕年笑了笑，转头吩咐下人，“还愣着做什么，本公主不过抱怨两句，这位置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奴才安排的，还不快重新布置！”


    自然有人被推出来顶罪，楚澜颔首示意侍卫带下去处置，还是皇后柳芊眠说了句大喜的日子求情，这才免去死罪。


    下人三两下将三公的桌子搬在同一排并列，这才有舞女鱼贯而入，人人手中端着木质托盘放在肩膀侧边，行如弱柳扶风，每个托盘上都放了不同的美食美酒。舞女将酒水食物放在桌上后，自有太监接过托盘，而舞女则齐齐挥舞广袖，垫着脚旋身至小园各处。


    小园两侧的草丛中，乐师早已准备好，自舞女进入后便开始奏乐，编钟声、琴瑟声、笛声箫声此起彼伏相得益彰，一同奏出一曲清平盛世。


    舞女在小园四处，伴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广袖挥舞间天丝随风漫卷斜飞入空，宛如天上仙女飞入凡尘。


    林永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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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林学海的妻子魏秋潢轻声感慨，“许久未见如此动人的舞了，若是配上当年那位的箫声……”


    “咳咳，”林学海咳嗽两声，瞪着魏秋潢警告道：“瞎说什么，不要命了？”


    林永哲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家兄长，只见林学海根本不打算多言，只好讪笑着打圆场，“好了兄嫂，大喜的日子，何必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来，永哲敬你们一杯！”


    尝了些新鲜美食，又跟着林暮洲和林芝瑾喝了几杯酒，林清泽便觉得有些困乏，借着醒酒的名头离席。


    陆霁川一直关注着林清泽这边的情况，见她离席，连忙也找了个借口跟上。


    林清泽喝了酒，被晚风一吹更觉难受，在若盈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来到假山边坐下。


    陆霁川跟着林清泽一路过来，连忙快步走到林清泽身边，“卿卿？”


    陆霁川见林清泽揉了揉额角，有些不耐烦地“嗯”了一声，脸颊泛起一点轻微的红晕，笑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林清泽睁开眼看向若盈，吩咐道：“若盈，你先去那边守着，别让其他人过来。”


    若盈看了眼陆霁川，犹豫片刻后乖巧地点点头，向另一边走去。


    林清泽右手支着下巴，笑看向陆霁川，“陆公子这是寻我讨要礼物来了？”


    陆霁川挑眉坐在林清泽身边，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卿卿可要信守承诺。”


    林清泽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个蛇形指环。


    陆霁川好奇地看着指环，刚要接过，林清泽就将指环戴在自己中指上，五指合拢。


    “秋娘的卖身契找到了？赎身你办好得如何？”


    陆霁川就知道她会问，从袖中取出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里面叠放着秋娘的卖身契和赎身契，赎身契由于尚未按手印，因此放了两张。


    “你将赎身契签好后，我让庞缨送去凤羽楼，过些日子再去官府取回脱籍文书，秋娘的事就算彻底办妥了。”


    陆霁川说完，笑着凑过去邀功，“如此，卿卿可满意？”


    林清泽笑着点点头，“自然满意，不过陆霁川，秋娘的卖身契为何会在陆家？”


    陆霁川笑容一僵。


    “伤了你手的，究竟是簪子还是步摇？”


    林清泽眸中划过一丝冷意，她捏着陆霁川的手腕将他的手提起来，仔细端详，“手伤还没好全吗？”


    陆霁川难得有点犯怵，“快好了。”


    林清泽点点头，“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的手应该是被步摇，就是我现在戴着的这个蝴蝶步摇所伤，你受伤的缘由也应当不假。而你担心大司马和夫人因此事阻碍你与我相见，于是随口将秋娘扯了进来。”


    “秋娘被找上的那日，正是扶闻来林府送药的日子，也就是你受伤的第二日。”


    “陆霁川，”林清泽偏头看向他，冷笑着开口，“你不会以为，在这种比较中所产生的情意，会让我很感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