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六大派已经集合完毕，就在山下，随时可能发动总攻。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他看着那些逃回来的散人脸上的害怕，又想起铁剑门被灭门的事，他第一次对“正邪”的区分，产生了怀疑。


    这就是名门正派的做事方法吗？为了所谓的“大局”，就可以随便杀人？这和成昆，和那些邪派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焦急地看向陈子诚，却发现陈子诚还是一样平静，正在喝茶，好像周围的混乱和他没有关系。


    “八师叔……”张无忌开口，声音里有些慌乱。


    陈子诚放下茶杯，他扫过茶馆里那些害怕、愤怒、犹豫的江湖人。


    【武学洞察，启动。】


    目标：王大锤，所属：无门无派，内力修为：三流，根基：虚浮，综合评价：乌合之众。】


    目标：赵铁柱，所属：野狼帮，内力修为：三流，功法：残缺，综合评价：炮灰。


    目标：……】


    一行行数据在陈子诚的视野中划过，整个茶馆里，几十个江湖人士，没有一个能被系统评为二流。


    他收回目光，看着一脸焦虑的张无忌，说：“慌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周围几个偷听的散人，也安静下来。


    “六大派看起来人多，气势大，其实就是一盘散沙。”陈子诚的话清晰地传进张无忌和周围人的耳中。


    “少林说自己是武林领袖，却只派来几个长老，真正的高手一个没来。他们就是想保存实力，等别人打完，他们再出来收拾局面。”


    “峨眉派想报仇，但灭绝师太这个人很高傲，肯定不会听别人的命令，到时候一定会自己行动。”


    “崆峒、昆仑、华山，这三派更是有自己的小算盘。他们都想在打败明教之后，多分一点好处，抢占西域的地盘。让他们真心合作？不可能。”


    陈子诚一番话，说得很有条理。


    张无忌听着，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经过陈子诚这么一分析，那个看起来很强大的六大派联盟，瞬间充满了问题。


    周围的江湖散人们，更是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害怕变成了明白。原来，六大派也不是一条心啊！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胆子大的散人凑过来问。


    陈子诚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对张无忌说：“他们走大路，堵住要道，那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真正的杀招，从来不会放在明面上。”


    他站起身，从怀里丢下几枚铜钱。


    “我们不走寻常路，抄小道，抢在他们总攻之前，先上光明顶。”


    张无忌立刻起身，心里明白了。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茶馆的瞬间。


    “报——！”


    一声凄厉的嘶吼，从镇子口的方向传来。


    所有人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明教服饰的汉子，全身是血，踉跄地跑来。


    茶馆里很安静。那一声“教中出了叛徒”的喊叫，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倒在地上的明教汉子身上。


    变故发生得很快。


    陈子诚移动到那人旁边，用手指在那人脖子后面几个位置快速按压。那个快要断气的汉子身体动了一下，醒了过来。


    “八师叔……”张无忌跟过来，脸上带着担忧。


    陈子诚没有理会张无忌，他低下身子，在那个汉子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个汉子开始还有些犹豫，但他看了看陈子诚，又看了看旁边的张无忌，最后还是点了头，用很小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地点和一句暗号。


    他说完之后，头歪向一边，停止了呼吸。


    陈子诚站起来，在桌上放了一块碎银，拉着张无忌离开。他只留下了一句话。


    “找个地方，把他埋了。”


    茶馆里的江湖人互相看着，又看看地上的尸体和那块银子，没有人敢先动。


    两人穿过混乱的小镇，到了镇子后面一个不起眼的马厩。陈子诚按照那个汉子说的暗号，在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三下，一下长，两下短。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瘦高的汉子把头探出来，看着他们。


    “武当派，陈子诚，张无忌，有重要的事要见你们教中的首领。”


    那个汉子听到“武当派”三个字，敌意变得更重，准备关门。陈子诚又说了一句话。


    “奉我师父张三丰的命令，前来调解。如果晚到一步，光明顶会血流成河，你们百年的基业会被毁掉。”


    “张三丰”这三个字很有分量。那个汉子想了想，还是让开身子，让他们进了马厩。


    马厩的干草堆下面有一条很深的秘道。


    “六大派把所有明路都封锁了只能走这里。”带路的明教弟子拿着火把走在前面道：“里面有很多机关，跟紧点，死了不要怪我。”


    张无忌心里紧张，手握住了剑柄。


    刚进秘道不到一百丈，吴劲突然停下，指着前面一块很普通的地砖。


    “这里有踏板机关，如果踩错，两边会射出毒箭。”


    他的话刚说完，跟在后面的陈子诚就开口了。


    “不止这些。左边第三块，右边第五块，是安全的。但是你们的机关师傅还设计了另一层。踩上安全地砖的同时，如果没有用特定频率的内力震动地面，头顶的滚石还是会掉下来。”


    吴劲立刻转过头，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像是看到了鬼。这个连环机关是秘道里最危险的一处，是前代高手设计的，除了教里少数几个人，外面的人不可能知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


    陈子诚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一眼黑暗的通道深处。


    “前面三十丈，转角的地方有流沙陷阱，需要用巧劲触发墙壁里面的石笋才能锁住。再往前，有一段吹息道，里面有毒雾，要屏住呼吸快速通过。至于后面的……”


    陈子诚每说出一处机关，吴劲的脸色就白一分。说到最后，吴劲已经不是吃惊，而是恐惧。这个武当派的年轻人，就好像是这条秘道的设计者，所有致命的机关在他嘴里，都成了很简单的小东西。


    【武学洞察】的功能，早就把这条路线上所有机关的布置都分析清楚了。


    吴劲不敢再有任何不敬，他把火把熄灭，很恭敬地跟在陈子诚后面。他从一个带路人，变成了一个跟班。


    穿过很长的秘道，前面终于出现了光。


    光明顶一处隐秘的大殿里，气氛很压抑。


    五个人分开坐着，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