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太，你错了。”


    “错的离谱。”


    “第一，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妖法。武学之道，存乎一心，运用之妙，远超你的想象。你看不懂，只能说明你眼界太低，见识太浅。”


    “第二，你这柄剑，也代表不了天下正道。”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真正的正道，是惩恶扬善，是守护苍生，而不是仗着人多势众，手持利器，便跑到别人山门前，打着‘公义’的旗号，行威逼勒索之事。”


    “你口口声声为了天下武林，可你为的，究竟是死在谢逊手下的那些人的公道，还是谢逊手里的屠龙刀？”


    “你峨眉的创派祖师郭襄女侠，侠义无双，若是知道她的传人，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不知会作何感想？”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灭绝师太被他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陈子诚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刀，精准地刺进了她内心最深处，将她那层用“正义”编织的外衣，撕得粉碎！


    尤其是最后一句，提及郭襄祖师，更是让她道心都为之动摇！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清楚。”


    陈子诚不再与她废话，只是缓缓伸出了一只手。


    “出手吧，灭绝师太。”


    “让我看看，失了本心，忘了侠义的你，还能发挥出这柄倚天剑的几分威力。”


    “也让你自己看清楚，你所依仗的，究竟是手中的剑，还是心中的道。”


    “啊——！我要杀了你！”


    灭绝师太彻底疯狂了！


    她再也维持不住一代宗师的风度，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手中倚天剑一抖，挽起一团璀璨的剑花，身形合一，化作一道白虹，朝着陈子诚当胸刺来！


    峨眉剑法，迅捷、狠辣！


    配合倚天剑的无上锋芒，这一剑的威力，比刚才空智的龙爪手，还要强上三分！


    剑未至，那股凌厉的剑气，已经割得人皮肤生疼！


    【目标锁定：灭绝师太。】


    【武学解析：峨眉剑法（倚天剑加持版）。剑招狠辣，招招致命，不留余地。剑法中蕴含极强的怨念与杀意，影响心性。】


    【运行轨迹分析中……破绽已锁定：此剑法为求极致的速度与锋锐，牺牲了所有的变化与后路。其气机完全锁定于剑尖一点，一往无前。当其锋芒受阻或被引导，全身力道便会瞬间失衡。】


    【生成最优克制方案：无需硬接。以‘太极剑意’引导其剑势。在其力道达到顶峰的瞬间，以分毫之差拨转其剑锋，引其自身力道攻向自身空门。】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只在陈子诚的一念之间。


    面对这石破天惊，仿佛能刺穿天地的一剑。


    陈子诚，终于动了。


    他没有用手去接，也没有闪避。


    他并起食指和中指，化作剑指，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迎着那道白虹，向前递出。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慢得与灭绝师太那快到极致的一剑，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所有人都觉得陈子诚疯了。


    用肉指去碰倚天剑的锋芒？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然而，下一刻，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的一幕，发生了。


    陈子诚的剑指，并没有与倚天剑的剑身产生任何接触。


    就在剑尖即将刺到他指尖的前一刹那，他的手指，以一个极其微妙的角度，轻轻地、巧之又巧地，点在了倚天剑的剑脊侧面。


    不是点。


    是搭。


    是粘。


    是引。


    “叮——”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灭绝师太只觉得，自己那凝聚了全身功力，一往无前，志在必得的一剑，忽然刺入了一片空处！


    不，比刺入空处更可怕！


    她感觉自己的剑，仿佛被一个无形的漩涡给吸住了！


    剑尖上传来一股绝不强猛，却圆转如意，根本无法抗拒的引导之力！


    她那股一往无前的庞大剑势，瞬间就被带偏了方向！


    倚天剑的剑锋，擦着陈子诚的衣袖，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着旁边划去！


    而那个方向，空无一人。


    一剑落空！


    灭绝师太心中大骇，手腕急转，便想收剑变招。


    但陈子诚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的剑指，如同附骨之疽，始终黏在倚天剑的剑脊上，随着她的剑势流转而动。


    灭绝师太只觉得，自己手中的倚天剑，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手臂延伸，反而变成了一个不听使唤的累赘！


    她越想发力，那股引导之力就越强！


    她越想变招，剑势就越是混乱！


    在外人看来，场中的景象诡异到了极点。


    灭绝师太如同一个疯子，挥舞着倚天剑，对着空处连连猛攻，剑气四溢，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划痕。


    而陈子诚，只是伸着两根手指，脚步未动分毫，身形如同不倒翁一般，随着她的剑势轻轻摇摆。


    他的指尖，始终不离倚天剑的剑身。


    仿佛一个技艺高超的驯兽师，在戏耍一头被拔了牙的猛虎。


    这已经不是在比武了。


    这是在……戏耍！


    “够了！”


    陈子诚似乎也失去了耐心，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他黏在剑脊上的手指，劲力微吐。


    嗡——！


    灭绝师太只觉得一股浑厚无比的震荡之力，顺着剑身传来，她的虎口剧痛，手腕一麻！


    “当啷！”


    那柄威震武林，被誉为神兵利器的倚天剑，脱手而出！


    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后，直直地插在了灭绝师太面前的青石板中，入地三寸！


    剑柄兀自颤动不休，发出阵阵哀鸣。


    灭绝师太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又看了看插在地上的倚天剑，整个人都僵住了。


    败了？


    自己手持倚天剑，竟然……被人空手夺剑？


    而且对方从始至终，连脚步都没移动一下！


    “噗通。”


    灭绝师太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没有像何太冲那样吐血，也没有像空智那样羞愤。


    她的脸上，只有一片死灰般的茫然。


    道心，碎了。


    她一生引以为傲的剑法，她所向披靡的倚天神兵，在对方面前，竟成了一个笑话。


    更可悲的是，对方击败她的，不是什么妖法，而是她自己引以为傲的剑！


    陈子诚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缓缓扫过噤若寒蝉的六大派众人。


    “还有谁，要来讨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