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微微欠身

作品:《撕完婚书后,我成了她高攀不起的战神

    “咱家见过沐世子。”李公公微微欠身,那姿态算不上多恭敬。


    沐惊尘也懒得计较这些虚礼,开门见山:“李公公前来,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李公公从袖中取出一份明黄卷轴,却并未立刻展开,只是托在手中:“陛下口谕。沐惊尘接旨。”


    沐惊尘依礼跪下。


    李公公清了清嗓子,用那特有的尖细嗓音,不疾不徐地念道:“着镇国公世子沐惊尘,三日之内,整顿行装,即刻起程,前往北境军中效力,不得有误。望尔好自为之,莫要再惹是生非,辜负圣恩。钦此。”


    念罢,李公公将卷轴合上,递向沐惊尘:“沐世子,接旨吧。陛下也是为你好,京城这潭水深,你年轻人火气盛,还是早些去军中磨砺一番为好。”


    这番话,与其说是劝慰,不如说是敲打。


    沐惊尘双手接过卷轴,起身:“臣,遵旨。请公公代臣谢过陛下。”


    皇帝的态度,比他料想的还要冷硬。昨日在御书房,还赞他“好一个沐惊尘”,今日便一道旨意,急不可耐地要将他打发去遥远的边疆。


    看来,退婚萧惊鸿,痛斥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再加上今日废了陆铭,这一桩桩一件件,终究是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也让御座上的那位感到了压力。


    这是要让他去避风头,也是一种变相的警告。


    “沐世子明白就好。”李公公那张缺乏血色的脸上堆起笑纹,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萧侯爷那边,陛下已经派人安抚过了。至于陆家嘛,不过小门小户,世子爷想来也是大人有大量,些许冲突,应当不会再放在心上。”


    这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萧家的面子,皇帝保了。陆家这档子事,是你自己惹出来的,自己掂量着办,别再把事情闹大,让圣上难做。


    沐惊尘心中一声冷笑,面上却波澜不惊:“多谢公公提点。”


    他袖中滑出一张百两银票,不着痕迹地塞进李公公手里:“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公公路上喝茶。”


    李公公手指一捻,那厚度便已了然于心,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些:“沐世子太客气了。那咱家就先回宫复命了。”


    送走李公公,沐惊尘回到自己的小院,齐大虎紧随其后。


    “世子爷,陛下这……”齐大虎面露忧色。


    “意料之中。”沐惊尘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昨日在宫门口那番话,今日又废了陆铭,皇帝若还对我恩宠有加,那才叫怪事。”


    他转向柴房的方向:“陆铭那边,审得如何了?”


    齐大虎应声:“周三那小子有几分手段,陆铭嘴硬,被他拾掇了几下,就差点全招了。不过,他肚子里也没多少货,翻来覆去就是咒骂您,再就是捧他那表妹萧惊鸿和什么狗屁云公子。”


    沐惊尘刚要开口,周三一阵风似的从柴房那边奔了过来,眉飞色舞,手里还攥着个东西,献宝似的递上前。


    “爷!爷!您快瞧这个!”


    那是一封用上好宣纸写就,却没有署名,也未曾封口的信。


    “哪儿来的?”沐惊尘接过信,入手微沉。


    周三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小的刚才奉您的命,去搜陆铭那小子的身,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玩意儿。结果在他贴身衣服的夹层里,摸出了这个。看样子,是写好了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


    沐惊尘展开信纸,一目十行。


    信上的字迹娟秀,内容却极尽亲昵露骨,收信人赫然是“云郎”,而那字里行间的口吻,分明就是萧惊鸿!


    信中详述了萧惊鸿对“云郎”的刻骨思念,约定了今夜三更在城西“渡月小筑”私会,更提及“云郎”已应允帮她解决“沐家那个废物”的承诺,催促“云郎”尽快动手,最好能制造意外,让沐惊尘死在离京去北境的路上,如此便可一了百了,他们也能早日名正言顺地双宿双飞。


    信的末尾,更是隐晦地提到,事成之后,“云郎”心心念念的“镇国公府那份堪舆图”,她必会双手奉上。


    堪舆图!


    沐惊尘捏着信纸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镇国公府的堪舆图,那绝非寻常的府邸结构图!而是详细记载了当年老镇国公在京城内外布下的诸多隐秘据点、暗道以及藏匿军械财宝的密室位置!这份图,是他镇国公府压箱底的秘密,是最后的倚仗!


    他父亲沐战当年意外身亡,军报含糊其辞,此事一直是他心头最大的疑团。


    如今看来,萧惊鸿与这个“云公子”,不仅早已暗通款曲,狼狈为奸,更是在图谋他镇国公府的根基!甚至,父亲的死,都极有可能与这份堪舆图,与这个所谓的“云公子”脱不了干系!


    一股恶气直冲头顶,烧得沐惊尘五内俱焚!


    “好!好一个萧惊鸿!好一个云公子!”沐惊尘死死攥着信纸,手背青筋坟起,那薄薄的信笺几乎要被他捏得粉碎。


    他原以为萧惊鸿不过是水性杨花,贪慕虚荣,却万万没想到,此女蛇蝎心肠,竟歹毒至此!不单要他的性命,还要勾结外人,挖掘他沐家的根基!


    “爷,这……”齐大虎和周三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沐惊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翻腾的杀意,声音却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碴子:“周三,你做得很好。去,备两套夜行衣,再准备两把趁手的短刀。”


    周三心中一凛,不敢多问,立刻应声:“是,爷!”


    沐惊尘又转向齐大虎:“大虎,今晚府里交给你。柴房那个,看住了,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给我惹出半点幺蛾子!在我回来之前,府内但有异动,先斩后奏,格杀勿论!”


    齐大虎只觉一股寒气从世子爷身上散开,激得他一哆嗦,当即抱拳,声若洪钟:“世子爷放心!除非我齐大虎死了,否则,一只耗子也别想从这府里溜出去!”


    沐惊尘走到院中那棵被他先前一拳打断的枯树旁,伸手折下一根最粗壮的枝干,在手中掂了掂,分量不轻。


    城西,渡月小筑。


    萧惊鸿,云公子。


    今夜三更。


    沐惊尘嘴角扬起一抹森然冷笑:“很好。”


    既然你们这么着急送我上路,那我沐惊尘,就先送你们一份谁也想不到的大礼!


    他转过身,周三已取来夜行衣和短刃候着。沐惊尘接过,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带上家伙,跟我走。”


    夜,浓如墨,稠得化不开。


    两道黑影,如鬼魅般融入这无边黑暗,朝着城西方向,疾速掠去。


    今夜的渡月小筑,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