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


    艾琳达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白皙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都有些发白。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也太突然了。


    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营地的火光，映得她脸上忽明忽暗。


    她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


    一边，是教会她一切，给了她新生的师尊。


    另一边，是她自己的种族，是她生来就背负的责任。


    过了好久。


    久到旁边的篝火，都暗淡了一些。


    艾琳达才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眼眶，有些发红。


    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沙哑和苦涩。


    “师尊。”


    “我恐怕没有办法承诺。”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眼神黯淡了下去。


    她知道，这个答案可能会让师尊失望。


    甚至，会让他愤怒。


    但她不能撒谎。


    尤其，不能对眼前这个男人撒谎。


    然而。


    预想中的失望和愤怒，并没有出现。


    顾晏笑了。


    笑得很随意，很坦然。


    “没事。”


    他拿起那壶酒，自己喝了一口。


    “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嘛，我懂。”


    “你们域外百族，跟我们人族，本来就是敌人。”


    “立场不同，没什么好说的。”


    他看着艾琳达，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责怪。


    “我只是希望，以后你真带着绿鳞族，打到我们人族地盘上的那一天。”


    “别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师尊，就行了。”


    他的话，说得很轻。


    但每一个字，都狠狠地砸在了艾琳达的心上。


    噗通一声。


    艾琳达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


    “师尊！”


    “您放心！”


    “我们绿鳞一族，最讲究的就是恩情！”


    “您对我的恩情，对我们整个绿鳞族的恩情，我艾琳达永世不忘！”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只要我见到了您。”


    “师尊您让我死，我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这话，不是场面话。


    是她发自肺腑的，最郑重的誓言。


    顾晏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笑了笑。


    他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行了。”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艾琳达站起身，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看着顾晏，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尊，您是不是要走了？”


    毕竟，暴岩族已经被打残了。


    绿鳞族的危机，也解除了。


    师尊似乎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走？”


    顾晏想了想，摇了摇头。


    “暂时不走。”


    “我在这里，还有点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茫茫的夜空。


    “我得找个人。”


    “找人？”艾琳达一愣，“找谁？”


    “找你师姐。”顾晏随口说道。


    “我师姐？”


    艾琳达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脸上写满了问号。


    自己居然还有一个师姐？


    师尊什么时候收的？


    “她也是我们域外一族的人吗？”她好奇地问。


    “不是。”


    顾晏摇了摇头。


    “她是人族。”


    “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进到你们这个地方。”


    顾晏简单地和她闲聊了几句。


    虽然没说太多具体的事情，但艾琳达也大概明白了。


    原来师尊是为了找另一个徒弟，才来到这里的。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


    大军整顿好，准备返回绿鳞族的王城。


    顾晏，却走到了老族长面前。


    “族长，各位。”


    “我就送到这里了。”


    “我要去别的地方，办点自己的事。”


    老族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满是感激和不舍。


    “大人，不多留几天吗？我们全族上下，还没好好感谢您呢！”


    “不用了。”


    顾晏摆了摆手，态度很坚决。


    “以后有缘再见吧。”


    说完。


    他也不再废话，对着众人点了点头，转身，直接冲天而起。


    看着顾晏离开的背影。


    老族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面对着身后成千上万的族人。


    然后，他带头。


    把右手的手掌，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左胸口。


    深深地低下了头。


    在他身后。


    艾琳达，所有绿鳞族的高层，以及那数万名战士。


    全都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他们没有说话。


    只是用这种绿鳞族最崇高的礼节，无声地目送着那个给他们带来新生的身影，消失在天际。


    ……


    高空中。


    顾晏的身影急速向东飞行。


    他一边飞，一边在心里尝试着呼唤。


    “江妍？”


    “能听到吗？”


    没有回应。


    一片死寂。


    他又试了几次。


    依然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音讯。


    看来，这个鬼地方不简单。


    连他和江妍之间的灵魂联系，都被隔绝了。


    “罢了。”


    顾晏停下了无用的尝试。


    “江妍的信号，就是从东边发来的。”


    “那个泰坦，也是往东走的。”


    “那就去看看好了。”


    他认准了方向，就不再犹豫。


    开始了他漫长的向东之旅。


    一天。


    两天。


    一个月。


    ……


    顾晏的速度极快，身下的山川河流，化作一道道模糊的流光。


    他不知道自己飞了多远。


    他甚至，都忘了时间。


    路上。


    他也遇到了一些其他的种族。


    他看到过一个长着透明翅膀的种族，在森林里歌唱。


    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精灵族。


    他也看到过一群身材矮壮，拿着大锤子，在山腹里敲敲打打的种族。


    那应该是矮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