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里。


    死一样的寂静，被李青山那一声惊恐的嘶吼彻底撕碎。


    “天渊开启的时间，又变了！”


    他的话音，还回荡在营地的上空。


    下一秒。


    不止是他们这个营地。


    “呜——”


    “呜——呜——”


    附近那些零零散散，分布在大地上的无数个营帐里。


    也同样，有一道道身影冲了出来。


    他们跟李青山一样，仰着头，看着那道正在疯狂闪烁，变得极不稳定的天渊屏障。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然后。


    此起彼伏的号角声，响彻了整片大地。


    那号角声苍凉，急促。


    它代表着没有休整。


    没有喘息。


    战斗。


    将再一次展开。


    “所有人，集结！”


    李青山最先反应过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怒吼。


    营地里，那些刚刚躺下，甚至还没来得及合眼的战士们，一个个都从地铺上，帐篷里爬了起来。


    他们没有抱怨。


    也没有咒骂。


    只是默默地拿起放在身边的武器。


    脸上，是那种已经麻木了的，平静。


    轰隆——！


    天渊屏障，在剧烈的震动中，再一次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无边无际的绿皮怪物，从那道口子里疯狂地涌了出来。


    带着震天的咆哮，冲向人族的防线。


    也就在这时。


    顾晏的脑海里。


    那个冰冷的，机械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检测到合适弟子，是否收徒？】


    又来了？


    顾晏的眉头猛地皱起。


    他下意识朝四周扫视了一圈。


    他的身边，是正在集结的，李青山的部队。


    每个人，都是一张张疲惫而坚毅的脸。


    他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好兵。


    但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一个，能符合系统合适的标准。


    没有那种，能让他眼前一亮的天赋。


    到底是谁？


    顾晏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系统，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冲锋的域外大军，暂时压下了心里的念头。


    他对着身边的石枫几人说道。


    “你们几个先去吧。”


    “小心点。”


    石枫他们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听到顾晏的话，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师父放心！”


    “我们去了！”


    几个人兴奋地大喊一声，提着武器，就冲入了战场。


    看着他们冲杀的背影，顾-晏没有动。


    他身形一晃，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他决定自己去找找看。


    他就不信了。


    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顾晏的身影像一个幽灵。


    他在无数个混乱的营地之间，快速地穿梭。


    他掠过一个又一个正在集结，或者已经冲入战场的队伍。


    他看到了一张张不同的脸。


    有十几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却已经握紧了长刀。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却依旧在指挥着战斗。


    有实力强大的统领，正在跟域外一族的强者，厮杀在一起。


    他看过了成千上万的人。


    但是没有。


    还是没有。


    系统再也没有响起过提示音。


    就好像刚才那一下，只是他的错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晏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系统出错了。


    就在他穿梭在战场边缘，感到有些烦躁的时候。


    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个身影。


    域外一族的公主。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高高在上，坐在那头山峰一样的巨兽头顶。


    冰冷地俯视着下方这片，血肉横飞的战场。


    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顾晏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就立刻移开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是她。


    他甩了甩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扔出了脑海。


    继续开始了自己的搜寻。


    ……


    这场战斗，来得突然。


    结束得，也同样突然。


    在所有人，都杀得精疲力尽的时候。


    天空中的那道天渊裂缝，再一次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合拢。


    战斗，结束了。


    双方再一次默契地退兵。


    ……


    营地里。


    气氛比上一次还要压抑。


    李青山坐在一个木桩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的手里捏着一个水袋，却没有喝。


    “情况，不太对劲。”


    他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营地里，显得格外清晰。


    “天渊的时间，又缩短了。”


    “六个时辰。”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不到三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这仗，没法打了。”


    旁边的吴长海，也是一脸的凝重。


    “必须重新安排一下了。”


    “所有人，不能再一起上了。”


    “必须轮换，不然，用不了三天，我们的人就得活活累死在战场上。”


    李青山点了点头，开始跟吴长海他们，商议起了接下来的作战安排。


    另一边。


    顾晏找到了石枫他们。


    那几个小子，虽然身上都挂了彩，但一个个精神头都足得很。


    脸上全是亢奋。


    “师父！”


    石枫兴奋地跑了过来。


    “太过瘾了，在这里打架，比我们自己修炼进步快多了！”


    姜无涯也在旁边连连点头。


    “是啊师父，我感觉，我的剑法又有新的领悟了！”


    看着他们这副样子，顾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年轻就是好，根本不知道累。


    “战斗，确实能让你们进步很快。”


    他缓缓开口。


    “但是，你们也要注意身体的消耗。”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们看李青山他们就知道了。”


    “这明显，是一场非常漫长的拉锯战。”


    “拼的不是谁更猛，而是谁更能耗。”


    顾晏看着他们几个，认真地说道。


    “从下一次开始，你们几个自己商量一下。”


    “分成两批，轮流上战场。”


    “必须保证每个人都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明白吗？”


    石枫他们几个，看到师父严肃的表情，也收起了脸上的兴奋。


    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