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


    气氛凝重。


    李青山的声音又急又快。


    “前辈，千万别动那个念头！”


    顾晏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有些不解地望向李青山。


    “为什么？”


    他指了指远处那个站在巨兽头顶的身影。


    “按理说，她是这帮家伙的头儿吧？”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只要把她抓了，或者杀了，这场仗不就结束了么？”


    这道理，太简单了。


    简单到顾晏觉得李青山的反应，有点奇怪。


    “结束？”


    李青山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前辈，您想得太简单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就是个诱饵。”


    “诱饵？”


    顾晏更不明白了。


    “对，就是诱饵。”


    李青山点了点头，眼神里全是过来人的凝重。


    “她明面上的修为，确实是蜕凡境巅峰，没错。”


    “但这就是个陷阱！”


    “一个专门为了钓我们这边，那些自以为是的高手的陷阱！”


    他深吸一口气。


    “您信不信，只要有人敢对她动手。”


    “她的周围，立马就会蹦出来一堆，我们谁都惹不起的老怪物。”


    “那些老怪物，就藏在暗处，等着有人上钩呢。”


    李青山的话，还没说完。


    战场上就有人替，验证了这番话。


    “杀啊，为了人族！”


    “取下魔女的头颅，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几道身影，突然从人族的阵营里，猛地冲了出来。


    他们绕过了正面的战场，从侧翼直直，刺向那头山峰一样的巨兽。


    看他们的气势，全都是蜕凡境的高手。


    显然，他们和顾晏想的一样。


    也显然，他们没有听到李青山的忠告。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信。


    看着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人族修士。


    巨兽头顶上的那位公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那张美到不像话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冰冷的，漠然的表情。


    只是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了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嘲讽的弧度。


    果不其然。


    那几名蜕凡境高手，才刚刚冲到巨兽方圆百米的范围之内。


    连那位公主的衣角，都还没碰到。


    异变，发生了！


    嗡——


    在公主的四周，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中。


    突然，毫无征兆地伸出了几只手。


    几只巨大无比的，覆盖着黑色鳞片的，不似人类的大手。


    那些手就那么凭空出现。


    然后以一种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朝着那几名蜕凡境高手，抓了过去。


    那感觉，就像是大人，在抓几只乱飞的小鸡仔。


    轻松。


    随意。


    那几名在外界足以称宗做祖的蜕凡境高手，在那几只大手面前，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狂热，瞬间变成了惊恐，最后定格在绝望。


    “不——！”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


    那几只大手，猛地一握。


    噗嗤。


    几团血雾，在空中爆开。


    连带着他们的神魂，都在那一瞬间被彻底捏碎。


    形神俱灭。


    做完这一切。


    那几只从虚空中探出的大手，又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缓缓地缩了回去。


    消失不见。


    前后，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


    战场上，依旧喊杀震天。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高台上。


    顾晏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就在刚才。


    在那几只大手出现的一瞬间。


    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让他都有些心悸的危险气息。


    那是一种，足以抹杀他的力量。


    好险。


    顾晏的内心，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幸好，自己刚才听了李青山的话，幸好自己没有冲动。


    不然，就算自己能应付，恐怕也要费一番手脚，暴露真正的实力了。


    这个局，做得真够阴狠的。


    “看到了吧，前辈。”


    李青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无奈。


    “每年，总有那么些不信邪的愣头青。”


    顾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几个同样被吓得不轻的徒弟。


    “走吧。”


    “继续杀。”


    他知道，现在想那些没用的，已经没有意义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场绞肉机一样的战争中活下去。


    战斗，又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尸体在战场上堆了一层又一层。


    鲜血将整片大地，都染成了暗红色。


    就在所有人都杀得筋疲力尽的时候。


    呜——


    人族这边，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号角。


    几乎是同一时间。


    域外一族那边，也传来了一阵古怪的，撤退的号角声。


    双方，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样。


    正在疯狂厮杀的大军，齐刷刷地停下了动作。


    然后开始缓缓地向后撤退。


    那场面，无比的诡异。


    前一秒，还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后一秒，就成了遵守交通规则的路人，各自退回自己的地盘。


    人族的大军，潮水般退回了营地。


    顾晏混在人流中，一边后退，一边默默地观察着四周。


    他的脑海里，还在响着那句系统提示。


    【检测到合适弟子。】


    他的目光，仔细扫过身边每一个撤退的战士。


    这些战士，有的年轻，有的年老，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瞎了眼睛。


    但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同样的疲惫和麻木。


    顾晏看了一路。


    失望了。


    没有。


    一个都没有。


    这里面，根本就没有那种能让他眼前一亮的，所谓的天才。


    更没有那个能让系统都觉得合适的人。


    顾晏皱起了眉头。


    如果人族这边没有。


    那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个坐在巨兽头顶，容颜绝美，神情冰冷的女人。


    那个域外一族的公主。


    不会吧？


    顾晏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系统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至于，让我收一个敌人当徒弟吧？


    还是敌方的最高统帅之一？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


    回到营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


    到处都是伤员的呻吟声。


    顾晏找到了正在指挥人手，收拾残局的李青山。


    他走过去，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