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之船悬停在云母城的上空。


    下方是无尽的肃杀。


    船舱里，所有人都被那道贯穿天地的屏障和那连绵不绝的营帐给震住了。


    “这地方……”


    石枫咽了口唾沫，脸上的兴奋早就没了，只剩下震撼。


    “得有多少人啊？”


    吴长海看着窗外，眼神深邃。


    “我刚刚已经联系上李青山了。”


    他转过头，看着顾晏。


    “他说他会给我们一个信号，我们看到信号再下去。”


    话音刚落。


    咻——


    一道火红色的光芒猛地从下方那片密密麻麻的营帐中冲天而起。


    在灰暗的天空中，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那烟花，组成了一个古老的李字。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在场的都是高手，看得清清楚楚。


    “信号来了。”


    吴长海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下去。”


    ……


    一行人收起时空之船，从高空缓缓落下。


    离得越近，那股子血腥味就越浓。


    空气里不光有血腥味，还夹杂着一种草药和金属混合的古怪气味。


    他们看到地面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战士。


    这些战士一个个身上都带着伤。


    有的胳膊上缠着带血的绷带，有的脸上带着狰狞的伤疤，还有的甚至少了一条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着。


    但他们的眼神却都一样。


    麻木，坚定，还带着一丝深入骨髓的疲惫。


    在顾晏他们快要落地的时候。


    一个男人正满脸笑容地朝着他们这边大步走来。


    这人身材无比魁梧。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兽皮坎肩，露出的胳膊比石枫的大腿还要粗。


    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


    这人就是李青山。


    “吴老哥！”


    人还没到，他那洪钟一样的大嗓门就先到了。


    “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他几步就走到了吴长海面前，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吴长海被他拍得后背砰砰响，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这家伙，还是老样子。”


    两人寒暄了几句。


    李青山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顾晏的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顾晏。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敬畏的表情。


    下一秒。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


    这个壮得像头熊一样的男人，对着顾晏深深地弯下了腰。


    他用一种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


    “李青山，见过前辈！”


    这一声前辈把石枫他们都给喊懵了。


    顾晏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


    李青山直起身子，看着顾晏，很认真地解释道。


    “我听吴老哥说了，您是女帝陛下的师尊。”


    他挠了挠头，咧嘴一笑，笑容里全是感激。


    “当年，我这条命是女帝陛下救回来的。”


    “这么算起来，您就是我的大恩人。”


    他的逻辑很简单也很直接。


    “前辈您放心！”他拍着胸脯，砰砰作响，“到了我这，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我一定把您和几位小兄弟，都安顿得妥妥当帖帖！”


    ……


    李青山确实是个实在人。


    他很快就给顾晏他们，安排了一座独立的小院。


    院子不大，但很干净，也很安静。


    在这片嘈杂的军营里算得上是最好的住处了。


    “前辈，你们刚来，先好好歇歇脚。”


    “我那边还有点军务要处理，晚点再来找你们喝酒！”


    李青山安排好一切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弟子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确实累了。


    一个个都回了房间，抓紧时间调息。


    顾晏坐在院子里，感受着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杀伐之气，眼神平静。


    可他们连屁股都还没坐热。


    半个时辰都不到。


    李青山又一阵风似的冲了回来。


    他脸上的笑容没了，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前辈！”他冲进院子，急促地说道，“恐怕，没时间休息了！”


    顾晏站起身，看着他。


    “怎么了？”


    李青山深吸一口气，吐出了几个字：“域外那帮畜生，要攻过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


    呜——


    一声苍凉、悠远的号角声，突然从远处响起。


    紧接着。


    呜——


    呜——


    呜——


    一道，又一道。


    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同样的号角声。


    这些声音汇集在一起，在这片绵延了不知道多少万里的战场上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


    整个大地，都仿佛在这号角声中微微颤抖。


    下一秒，天空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的那种暗。


    而是一种光线被抽走了的诡异昏黄。


    顾晏抬起头。


    他看到远处那道连接天地的巨大屏障，正在一点点变得稀薄。


    原本像琉璃一样的光幕，现在开始剧烈地闪烁。


    屏障对面的世界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能看到那片灰黑色的土地上，有无数奇形怪状的黑影，正在疯狂地朝着屏障涌来！


    战争要开始了。


    “所有人，准备迎敌！”


    李青山大吼一声，转身就往外冲。


    他一边跑，一边对着周围大喊。


    “第一到第七营上城墙，弓箭手准备！”


    “第八到第十五营结阵，准备正面冲锋！”


    “快，快，快！”


    他的吼声，很快就被淹没在了更嘈杂的人声里。


    无数的营帐门帘被掀开。


    一个个沉默的战士拿着各自的兵器，从里面涌了出来。


    他们没有口号，也没有呐喊。


    只是默默地朝着那道正在变薄的屏障汇聚过去。


    形成了一股股奔流不息的钢铁洪流。


    那场面无比壮观，也无比悲壮。


    顾晏身后的房间门也全都打开了。


    石枫他们几个都走了出来。


    他们也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到了。


    尤其是石枫。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亮得像两颗太阳。


    他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在这一刻沸腾了。


    “师尊！”


    他看着顾晏，眼神里全是渴望和战意。


    顾晏看着自己的徒弟们。


    又看了看远处那片即将崩溃的战场。


    他笑了。


    “走吧，来都来了。咱们也去战场上看看，这所谓的域外一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好嘞！”石枫第一个怪叫着响应。


    姜无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眼神里是死一般的沉寂和新生的火焰。


    一行人正准备跟着人流，一起走向那片血与火的战场。


    就在他们抬脚的最后一刻。


    顾晏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声。


    【叮——】


    【检测到合适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