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那号称坚不可摧的绝对防御，开始成片成片地崩碎、瓦解。


    最终被那纯粹的毁灭白光，彻底吞噬、湮灭。


    白光，长驱直入。


    狠狠地印在了叶顶天的掌心之上。


    九天之上，叶顶天那万古不变的表情逐渐破碎。


    他猛地收回了手。


    一道深可见骨的血色伤口，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


    血肉外翻，焦黑一片。


    一滴、两滴……


    金色的神血，从伤口中滴落。


    叶顶天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看着那道丑陋的伤口。


    看着那不断滴落的，属于他自己的金色的血液。


    他感觉到了一种久违到，几乎已经被他遗忘的触感。


    疼痛？


    他受伤了？


    这怎么可能？


    趁着这个机会，顾晏一手揽住江妍的纤腰，率先踏入其中通道，身影瞬间被变幻的流光吞没。


    “跟上！”


    他的徒弟们，还有吴长海和其他人没有丝毫犹豫，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他们不知道这通道通往何处。


    但是他们知道，留下来就是死。


    远处的叶顶天，瞳孔猛地一缩。


    他刚才还沉浸在某种震惊之中，下一秒，就看到了那道正在疯狂吞没人影的时空裂隙。


    想跑？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让他的脸瞬间从惊愕转为狰狞。


    “在我叶顶天的面前，你们想跑到哪里去！”


    他发出了一声怒吼。


    那声音里，充满了被蝼蚁戏耍的暴怒和屈辱。


    “都给我留下！”


    话音未落，他右手凌空一握。


    虚空中发出一声颤鸣，一柄门板大小的鬼头大刀凭空出现，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刀身之上，暗红色的纹路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给我碎！”


    叶顶天双臂肌肉坟起，将那柄巨刃高举过顶，然后朝着那即将闭合的时空通道，怒斩而下！


    这一刀，甚至没有带起呼啸的风声。


    因为在刀锋落下之前，沿途的空间，已经承受不住那股力量，开始了无声的崩塌。


    “完了。”


    已经半个身子踏入通道的石枫，脸色惨白如纸。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股足以将他连同神魂都一起湮灭的恐怖刀意。


    时空通道开始剧烈震颤，四周的光影变得极不稳定。


    一旦通道崩塌，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卷入空间乱流，被撕成最原始的粒子。


    这样就真的死定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同样的绝望。


    那足以斩断时空的恐怖刀意，已经压到了所有人的头顶。


    时空通道在哀鸣，在崩碎。


    绝望淹没了每一个人。


    完了。


    真的死定了！


    而就在这万分之一刹那的死寂之中。


    顾晏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他陡然大喝一声。


    那声音不似人言，仿佛来自太古的祭祀场。


    “神魔！”


    两个字。


    仅仅是两个字。


    大地，剧烈震动。


    不，不是震动。


    是裂开了。


    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隙，以顾晏为中心，疯狂蔓延。


    无尽的黑暗，从裂隙中涌出。


    那不是普通的黑暗。


    那是一种能吞噬光，吞噬声音，吞噬一切的，纯粹的虚无。


    叶顶天那毁天灭地的一刀，所携带的无尽光芒，在接触到这黑暗的瞬间，就如同泥牛入海。


    紧接着。


    一只手，从裂隙中伸了出来。


    一只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手。


    它仿佛是由最深沉的暗影构成，五指修长，指尖却闪烁着星辰般的光点，那只手就那么随意地向上摊开。


    然后握住了叶顶天那柄鬼头大刀。


    那柄足以劈开世界的巨刃，此刻在那只大手中就像一个脆弱的玩具。


    被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握在了掌心。


    所有的刀光，所有的威能，所有的毁灭气息。


    在这一刻。


    静止了。


    时空通道内，已经半个身子被卷入乱流的江妍，死死地瞪大了眼睛。


    她的呼吸几乎就要停滞了。


    她的一切常识在这一刻变得苍白而可笑。


    她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那是？”


    “古籍禁忌篇章里记载的传说生物。”


    “神魔？”


    她不确定。


    因为那东西只存在于最疯狂的传说里。


    而另一边。


    九天之上。


    叶顶天，也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鬼头大刀，又看了看那只捏住刀锋的，由暗影和星光构成的巨手。


    徒手接住了自己的全力一击？


    这怎么可能！


    一种比刚刚手掌受伤，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情绪，轰然炸开。


    是震惊。


    是荒谬。


    更是被蝼蚁彻底戏耍了的无边屈辱！


    他堂堂叶顶天，居然被逼到了召唤这种禁忌生物来对抗的地步！


    “啊啊啊啊——”


    叶顶天发出了一声愤怒到扭曲的咆哮。


    他看着那裂隙中，缓缓升起的，仅仅露出一个轮廓就已遮蔽天日的庞然大物，双目赤红。


    “远古的杂碎！也敢拦在我叶顶天的面前！”


    他彻底疯狂了，神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神魔又如何！”


    “今日，我便屠了这神！再灭了这魔！”


    叶顶天的怒吼，化作了实质的力量。


    他双臂上的神力，再度暴涨。


    那柄被握住的鬼头大刀，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刀身上的暗红纹路，亮如烙铁。


    “给我碎！”


    他要压下去。


    用绝对的力量，碾碎那只不知死活的手，碾碎那只胆敢挑衅他的远古生物。


    也就在此刻。


    那尊只露出半个轮廓的神魔动了。


    它那握住刀锋的暗影巨手纹丝不动，但它隐藏在黑暗裂隙中的另一只手，缓缓抬起。


    它没有去抵挡那柄巨刃。


    而是伸向了天空。


    然后。


    撕拉——


    一个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


    那不是布匹被撕裂的声音。


    那是空间。


    是法则。


    是整个世界在哀嚎。


    众人骇然抬头。


    只见那片蔚蓝的天穹，就像一张脆弱的画卷，被那只从黑暗中伸出的巨手，硬生生地从中间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天空，被撕裂了。


    裂口背后，不是虚空，也不是星海。


    而是一种粘稠的，翻涌的混沌。


    紧接着。


    一阵古老、苍凉的嗡鸣声，从那片混沌中传出。


    “呜——”


    那声音不属于世间任何一种生灵。


    它像亘古响起的丧钟。


    又像，降下审判的神谕。


    这是神魔的声音。


    时空通道内，顾晏脸色苍白如纸。


    他死死地盯着天空那道恐怖的裂痕，心脏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