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


    这已经不是嚣张了，这是在用最平静的语气，说最疯狂的话！


    姜家圣主那双漠然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了毫不掩饰的森然杀意。


    而顾六，此刻已经走到了那口水晶棺前。


    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伸出手，在那冰冷的棺身上，轻轻拍了拍，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对着姜家圣主遥遥一拜。


    “多谢圣主大人厚爱。”


    “这口棺材，我师尊很喜欢，尺寸看着也刚刚好。”


    杀意！


    从姜家圣主体内轰然爆发，他周身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一股肉眼可见的恐怖威压朝着顾晏压了过去。


    整个广场的温度，再次骤降。


    修为稍弱的宾客，只觉得心脏被人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然而，处于威压正中心的顾晏，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僵持，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


    那股恐怖的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


    姜家圣主忽然笑了。


    笑声很低，很冷。


    “好，很好。”


    她盯着顾晏，那双眼睛里再无半点戏谑，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意。


    “既然顾宗主这么喜欢这份贺礼。”


    “那我就在姜家，等着顾宗主，把我这份贺礼亲手还回来。”


    这句话，就是战书。


    是撕破脸皮后，最直接的死亡宣告。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她脚步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在她离开广场入口之前，脚步一顿，缓缓回头，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冰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宗主、皇主。


    那不是一个眼神。


    那是一个标记。


    像是在清点，今天，都有谁站错了队。


    被她目光扫到的人，无不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被她记在心里。


    直到姜家圣主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那股压在所有人头顶的阴云，才仿佛散去了一些。


    广场上，死寂被打破，丝竹声重新响起，人们也开始交谈，但气氛，却再也回不到之前那种纯粹的热闹了。


    不少人的眼神在交汇，里面充满了惊惧、猜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们看向万化宗弟子的眼神，也变得截然不同。


    有畏惧，但更多的是敬畏。


    萧衍快步走到顾晏身边，脸色还有些发白，声音压得极低：


    “师弟，你这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结下？”


    顾晏笑了笑，从容地端起一杯新酒。


    “从他姜家想对我弟子动手的那一刻起，这梁子就已经在那了，今天不过是把它摆到台面上而已。”


    他拍了拍萧衍的肩膀。


    “宗主，今日是开宗大典高兴点，去忙你的吧，这里有我。”


    打发走依旧心神不宁的萧衍，顾晏转身，走到了夏宇等一众弟子身边。


    那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冷淡的小姑娘，正紧张地攥着衣角。


    顾晏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他指了指那个小姑娘，对夏宇等人笑道：


    “来，都认识一下，这是你们的小师妹晚晴。”


    “以后在宗门里，你们做师兄的，要多照看着点。”


    夏宇等人连忙行礼，七嘴八舌地喊着小师妹好，那小姑娘的脸蛋一下子就红了。


    看着这和谐的一幕，顾晏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越过喧闹的人群。


    他的手指，在酒杯边缘轻轻摩挲着。


    姜家圣主。


    虽然今天场子是找回来了，但终究只是口舌之利。


    在这个世界，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顾晏的眼神，变得幽远而深邃。


    “看来，那片神秘虚空的秘密，还得再去探索一下。”


    与弟子们简单交代了几句，顾晏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喧闹的广场上。


    下一刻，他已再次置身于那片无尽的虚空之中。


    四周是永恒的死寂与黑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在这里唯一能作为参照物的就是他自己。


    “那根会跑的石柱……”


    顾晏悬浮在黑暗中，神念散开来，搜寻着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


    “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开始朝着一个方向疾速飞行。


    不知道飞了多久。


    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个月。


    在这里，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单调的、永无止境的黑暗。


    就在顾晏的神念都开始感到一丝疲惫时，他忽然停下了。


    不是他想停。


    是某种东西，让他不得不停下。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前方。


    在遥远的黑暗深处，出现了一道道极不协调的裂痕。


    那些裂痕像是被人用蛮力撕开的伤口，又像是打碎的镜面，狰狞地悬挂在虚空中。


    它们在呼吸。


    每一次微不可查的收缩与扩张，都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气息，从裂缝的另一端渗透出来。


    起初，顾晏只是感到好奇。


    可当其中一丝气息，飘荡到他神念所及的范围时——


    “嗡！”


    顾晏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那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一只蚂蚁，在仰望一颗即将砸落的星辰。


    不，连蚂蚁都算不上。


    在那一丝气息面前，他引以为傲的修为，他坚不可摧的道心，他无所畏惧的神魂。


    都在一瞬间，被彻底碾碎，化为最卑微的尘埃。


    他甚至连抵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那不是力量层级的差距，而是生命本质的碾压！


    “咕咚。”


    顾晏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一道裂缝，移向其他裂缝。


    每一道裂缝背后，都蛰伏着一股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恐怖气息。


    有的霸道绝伦，仿佛能焚尽诸天。


    有的死寂森然，似乎要将万物拖入永恒的寂灭。


    仅仅是感知到一丝轮廓，就让顾晏的神魂剧痛，仿佛要被直接撕裂。


    “这些裂缝的背后，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头皮发麻，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在哀嚎。


    和这些气息比起来，那个让他感到棘手的姜家圣主，简直就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一样可笑。


    一个念头击中了他。


    跑！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思考。


    这个字，源自于他生命最深处的本能。


    顾晏猛地转身，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朝着来时的方向，疯狂逃窜。


    他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生怕那裂缝背后的某个存在，会因为他这只虫子的窥探，而投来哪怕一丝丝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