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


    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地面上那摊已经分不清是血，是肉，还是骨头的烂泥。


    啪嗒。


    一滴鲜血，从顾晏的指尖滑落，滴在了那滩烂泥之上，溅起一朵微不足道的血花。


    这个声音。


    却狠狠砸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下一秒。


    山呼海啸般的恐惧，彻底引爆！


    “啊——！”


    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魔鬼，他是个魔鬼！”


    “太恐怖了，人都已经死了，他竟然还在打！”


    “那可是一位圣地的长老啊，就这么被打成了肉泥？！”


    无数道目光，唰的一下，从地面那摊烂泥，猛地转向了半空中那道白衣身影。


    那眼神中，不再是震惊。


    不再是敬畏。


    而是最纯粹、最原始的恐惧！


    这个人，根本不是人！


    他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疯子，一个杀神！


    ……


    阁楼之上。


    姜无双手中端着一杯清茶，神色淡然，仿佛下方那血腥残忍的一幕，只是一场无趣的戏剧。


    他，姜无双。


    姜家真正的天骄。


    他看到了。


    看到了顾晏如何一拳一拳，将那名姜家长老，活活打成一滩烂泥。


    他的眸光，深邃如渊。


    只是死死地看了顾晏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一名黑衣下属，悄无声息地跪在他身后，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无双公子，刘长老他死了。”


    “要不要通知圣主？”


    姜无双甚至没有回头。


    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一抹极度的轻蔑与不屑。


    “一个废物而已。”


    “死了，就死了。”


    “何须在意？”


    他顿了顿，冰冷的声音在阁楼中弥漫开来。


    “至于那些万化宗的蝼蚁，等进了剑冢。”


    “我，会亲手解决他们。”


    话音。


    刚落。


    嗡——！


    一道目光！


    一道蕴含着尸山血海般恐怖杀意的目光！


    从那血腥的长街中央，撕裂了空间，悍然射来！


    目标，阁楼之上的姜无双！


    那一瞬间，跪在地上的黑衣下属，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道目光给活活冻碎！


    然而。


    被那道目光锁定的姜无双。


    却丝毫不避！


    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哪怕那目光中的杀意，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也毫不畏惧！


    他非但不惧。


    反倒是，笑了。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充满了上位者俯瞰蝼蚁般的弧度。


    他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条死寂的长街。


    “怎么？”


    “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那语气，轻佻，戏谑，充满了极致的挑衅！


    仿佛顾晏那能吓破无数人胆的滔天杀意，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不等顾晏回应。


    姜无双脸上的笑容，骤然变冷。


    声音，也变得森然无比！


    “我给你一个忠告。”


    “如若你现在，敢杀我。”


    “明日此时！”


    “你万化宗必将被踏平，满门上下，鸡犬不留！”


    声音落下。


    天地间，一片死寂！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用整个宗门的性命，来威胁顾晏！


    半空中。


    顾晏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阁楼上那道嚣张至极的身影。


    那一眼没有愤怒，没有咆哮。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然后。


    他缓缓收回了目光。


    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


    姜无双的嘴角再次勾起。


    这一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的冷笑。


    “呵。”


    一声轻蔑的冷笑，在长街上空响起。


    在他看来。


    这个所谓的杀神，这个所谓的疯子。


    终究。


    还是怕了。


    不再看他。


    一眼都多余。


    对于顾晏来说，姜无双此刻已经是一个死人，他的命，姜无涯自己会来取。


    只是，死期未到而已。


    他那冰冷如刀的目光，从阁楼上收回。


    转而，落向了下方。


    落在了，那几个挣扎着站起来，满脸屈辱与不甘的弟子身上。


    杀意，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平静。


    唰！


    顾晏的身影，从半空中消失。


    下一秒，便出现在了石枫等人面前。


    大袖一挥。


    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几人托起，瞬间破空而去！


    ……


    城外。


    一处万仞山巅之上。


    呼啸的罡风，吹动着众人的衣袍。


    石枫低着头，双拳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充满了愧疚。


    “对不起，师尊。”


    “弟子无能，给您丢脸了。”


    顾六也紧随其后，跪了下来，满脸的羞愧。


    顾晏没有回头。


    他负手而立，遥望着远方的云海，声音淡漠却带着温度。


    “这和你们没关系。”


    “对方以境界压人，非战之罪。”


    “你们已经很努力了。”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二人。


    “现在，你们要做的不是自责。”


    “而是尽快恢复。”


    “然后，进入剑冢！”


    话音未落。


    顾晏大手一挥。


    哗啦啦——！


    一大堆晶莹剔透、丹香四溢的丹药，从他袖中倾泻而出！


    瞬间，在地上堆成了一座灵光闪烁的小山！


    “！！！”


    石枫和顾六，全都瞪大了双眼！


    这些可都是品阶极高的疗伤圣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