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空气里还弥漫着另外一种东西。


    一种能钻进你骨头缝里的，傲慢！


    没错，就是傲慢！


    这帮孙子凭什么这么横？


    就因为他们身后站着的是姜家？！


    那个像座大山一样，死死压在整个南域所有宗门头顶上的不朽圣地！


    所以住在这城里的，甭管是能上天入地的修士，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都有一个臭毛病——走路下巴抬得能戳破天，看人全靠两个鼻孔。


    当顾晏他们这浩浩荡荡几百号人，走进城门的时候。


    那帮家伙，一个个虽然都收敛着气息，但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锋芒，根本藏不住。


    瞬间，唰唰唰——无数道目光就跟刀子似的，剐了过来。


    但那眼神里，没有半点好奇，更谈不上什么警惕。


    满满的，都是那种看臭虫一样的鄙夷和不屑。


    “呵，哪儿来的土包子？穿得人模狗样的，隔着八百里都能闻到一股穷酸味儿。”


    “瞅什么瞅？再瞅，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那些路人，骂骂咧咧，甚至连个正眼都懒得给。


    就好像多看顾晏他们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那种感觉，不是无视。


    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根本没把你当人看。


    “很好。”


    顾晏的脸上满是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但他的心里，早已是冰天雪地。


    ‘一群坐在井里就以为自己拥有了整片天空的蝼蚁。’


    ‘行，就让你们的嘴再爽几个时辰。’


    他懒得跟这些连做他垫脚石都不配的杂鱼计较。


    直接领着所有人，找了家犄角旮旯的客栈，悄无声息地住了进去。


    房间里，灯火昏暗。


    顾晏的目光，缓缓扫过石枫、夏宇、顾六这些心腹悍将的脸。


    没有半句废话。


    只有一个字。


    “去。”


    紧接着，是第二句。


    “把这座城，给我从里到外，翻个底朝天！”


    ……


    夜色，迅速吞噬了天空。


    一道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客栈的各个角落闪了回来。


    情报，汇总！


    这效率，简直快得离谱！


    三条最核心、最要命的信息，整整齐齐地摆在了顾晏的面前。


    一、城外，有三座巨无霸一样的矿山，连成一片！


    二、产量惊人，这三座矿山，就是姜家一个鼓鼓囊囊的超级钱袋子！


    三、矿山的主人——清风城张家，说白了，就是姜家养得最忠心、最会咬人的一条狗！


    情报，一清二楚！


    目标，精准锁定！


    顾晏的眼底，一抹森然的寒光瞬间炸开！


    他看向顾六和夏宇，又随手指向另一队以速度和暗杀见长的天骄。


    “你们几个。”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人类感情。


    “今晚子时。”


    “去把那三座矿山里，所有喘气的活物。”


    顾晏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到极致的弧度。


    “给我，清干净。”


    三个字！


    清干净！！


    那凛冽的杀意，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骤降到了冰点！


    顾六和夏宇等人，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眼中爆发出嗜血光芒！


    “是！”


    领命的声音，干脆利落！


    这时，旁边的石枫可急坏了！


    这家伙早就摩拳擦掌，浑身的战斗细胞都在尖叫了！


    “师尊，那我呢？我干啥啊？”


    顾晏转过头看着他，以及他身后那群同样战意冲天的莽夫们。


    他，笑了。


    那笑容，却让石枫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后背都窜起一股凉气。


    “至于你们，跟我来。”


    “今晚，咱们先去张家收点利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无情地吞没。


    这，就是杀戮开始的讯号！


    清风城。


    夜，来了。


    唰，唰，唰！


    客栈的阴影里，几道黑影一闪而逝。


    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顾六、夏宇带着他们的队伍，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他们的目标——城外，矿山！


    他们的任务——杀人，放火！


    ……


    客栈内。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他们离去时带起的那一丝冰冷的杀气。


    石枫，真的急了！


    他眼睁睁看着顾六他们消失的方向，感觉浑身骨头缝里，都像有几万只蚂蚁在爬！


    痒！


    奇痒难耐！


    他猛地转过头，一双牛眼死死瞪着顾晏，几乎快压不住胸口那股子火药味儿了！


    “师尊！”


    “他们都去砍人了！”


    “我们呢？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他的声音，充满了焦躁，充满了对鲜血和战斗的极度渴望！


    “我到底去干什么？！”


    面对石枫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顾晏，只是淡淡一笑。


    那笑容，云淡风轻。


    却带着一种，将天地万物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绝对自信！


    “别急。”


    他的声音很轻，却瞬间就浇灭了石枫心头的狂躁。


    “杀几个看门的杂鱼，磨磨刀都嫌钝，有什么意思？”


    顾晏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真正的大餐。”


    “还在后头呢。”


    “放心，等会儿有的是硬骨头，让你啃个够。”


    话音，落下。


    顾晏，不再多言。


    他霍然转身！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倒映着窗外清风城的万家灯火，璀璨繁华。


    但那眸子深处，却是一片冰冷得，宛如吞噬一切的深渊！


    大手，猛地一挥！


    只有一个字，却在众人心头炸响！


    “走！”


    同一时间，清风城外。


    三座矿山，化作了三座修罗血场！


    一号矿场


    夜，死一般寂静。


    守卫老王打了个哈欠，正想靠着矿洞口摸个鱼，突然间，他脖子猛地一凉！


    那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的信子舔过！


    他僵硬地低下头，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一截染血的剑尖，就这么从他喉咙里硬生生钻了出来！


    “呃……”


    鲜血狂涌！


    他连个屁都没放出来，甚至都没看清杀他的人是男是女！


    “噗通。”


    温热的尸体，重重砸在地上。


    黑暗中，一个身影缓缓踱步而出，那是个面容阴柔的男人，正是顾六。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妖异得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容。


    只见他对着那具尸体，手指如弹琴般，轻轻一勾。


    嗡——！


    一股无形的诡异力量，瞬间笼罩了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顾六的声音，像是地狱里的呢喃：


    “起来。”


    “为我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