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顾晏他们就走到了那片熟悉的菜地前。


    只见，旺财正汪汪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吭哧吭哧地刨着地。


    他每一下爪子落下，都让周围的土地，都散发出一种充满生机的喜悦。


    李韵柔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能感觉到，旺财比上次见到更强了！


    “旺财师兄，好久不见了？”


    李韵柔连忙上前，看着眼前这只普普通通的小土狗。


    旺财憨厚地挠了挠头，咧嘴一笑：“师妹好，师妹好。”


    他们又走到了后山的水潭边。


    一条金色的锦鲤，正百无聊赖地在水里吐着泡泡，每一个泡泡炸开，都散逸出精纯无比的灵气。


    当它看到顾晏时，兴奋地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个扎着双丫髻，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亲昵地扑了过来。


    “主人，你回来啦！”


    李韵柔的眼神，再次一凝。


    真龙血脉，而且是血脉浓度极高的……应龙后裔！


    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兽，竟然在这里，当一条宠物鱼？


    “这是锦鲤。”顾晏言简意赅。


    “锦鲤姐姐好！”李韵柔再次行礼，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师尊会选择待在这个普通的地方了。


    这里，哪里是普通？


    分明是卧虎藏龙，处处都透着诡异！


    就在这时，顾晏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李韵柔。


    “你圣境的根基，还算稳固。”


    “就是时空之术，还差了点火候。”


    他伸出手指，对着面前的虚空，轻轻一点。


    前方的空间，瞬间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来，无数层折叠的空间，清晰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看清楚法则的本质，是运用，不是破坏。”


    顾晏的声音，平静而深邃。


    锦鲤，包括刚刚才缓过神来的姜无涯，全都神情一肃，聚精会神地看了过来，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李韵柔更是美眸发亮，如痴如醉地感悟着那其中蕴含的无上至理。


    ……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李韵柔在归元峰上，过得无比充实。


    她每日聆听师尊教诲，与几位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深不可测的师兄师姐们论道，感觉自己这几百年遇到的瓶颈，都有了松动的迹象。


    但她也知道，自己终究不能长留于此。


    这天，在顾晏日常的指点结束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


    “师尊。”


    她看着顾晏，眼神中充满了真诚的期盼。


    “南域终究是池浅水小，您继续待在这里，实在太屈才了。”


    “不如，就随徒儿一起，回天乾皇朝吧。”


    “以您的身份和实力，整个中州，都可任您驰骋！”


    “您想要什么，徒儿都能为您找来，何必再过这种清苦的日子呢？”


    李韵柔那充满期盼的声音，在安静的归元峰顶，缓缓回荡。


    她描绘的未来，很美好。


    中州，天乾皇朝，至高无上的地位，取之不尽的资源，任由驰骋的天地……


    这一切，对任何一个修士而言，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然而，顾晏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过身，看向了山下那连绵不绝的云海，和云海尽头，那轮即将落下的夕阳。


    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比中州更遥远，比皇朝更宏伟的景象。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韵柔。”


    他的声音很轻，像山间的晚风。


    “你说的那些，都很好。”


    “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李韵柔一愣，急忙说道：“可是师尊，您……”


    顾晏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


    他指了指脚下这片朴实的土地，又指了指旁边那片长势喜人的菜地，和那个正在打瞌睡的憨厚徒弟。


    嘴角勾起了一抹发自内心的，淡淡的笑意。


    “对我而言，这世间最珍贵的，不是什么皇权富贵，也不是什么神功秘法。”


    “而是这一方，可以让我安心种地的田。”


    “是一壶可以随时喝到的粗茶。”


    “是这山间的风，林中的鸟，和天边的云。”


    “更是……”


    他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


    “看着你们这些小家伙，一点点地成长起来。”


    李韵柔，彻底呆住了。


    她看着自己的师尊，看着他那平静的侧脸和那双眼睛。


    她忽然明白了。


    师尊，不是在过什么清苦的日子。


    他是在……享受生活。


    以一种她还无法完全理解，却又无比向往的方式。


    她眼眶微微一红，不再多劝。


    只是恭恭敬敬地，再次对着顾晏深深一拜。


    “徒儿……明白了。”


    ……


    最终，李韵柔还是带着两位护卫，离开了。


    顾晏没有去山门相送，只是像往常一样，站在峰顶，看着她们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姜无涯站在他身后，看着那道流光，又看了看身边这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师尊，心中感慨万千。


    他知道，从今天起，南域的天要变了。


    而改变这一切的，却是一个只想在这里，安安静静种地的男人。


    夕阳，终于落下了山头。


    余晖将师徒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顾晏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对着身后的姜无涯，随口说了一句。


    “走了，无涯。”


    “该回去……浇菜了。”


    ……


    姜家圣地，议事大殿。


    “砰——”


    一张由万年玄冰打造的王座，被一只白玉般的手掌，毫无征兆地拍成了齑粉！


    恐怖的圣威，在大殿之中疯狂肆虐！


    下方的几位金袍长老，一个个噤若寒蝉，匍匐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被那滔天的怒火波及。


    大殿之上，姜清雪那张绝美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与高傲，只剩下无尽的扭曲、愤怒与屈辱！


    “天乾皇朝！”


    “李韵柔！”


    “还有那个姓顾的杂碎！”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念出这几个名字，每一个字，都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她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精心策划，携圣人之威，带重瞳之势，本该是君临南域，奠定万世霸业的一场盛会。


    最终竟然会演变成一场让她颜面尽失，沦为整个南域笑柄的……奇耻大辱！


    “查！”


    姜家圣主发出一声尖锐的怒吼，那双重瞳之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