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吞噬一切的白光，持续了足足数十息的时间。


    当光芒终于缓缓散去，天地间，再次恢复了色彩和声音。


    “咳……咳咳……”


    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只见下方，无论是九龙天宫，还是山河毯之上，所有的强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丝，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不少人，甚至已经瘫倒在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头顶上方，那面汇聚了所有人力量的防御屏障，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在他们对面。


    半空之中，姜家圣主的身影，也重新显现。


    她那双重瞳之中的黑色旋涡已经退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但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正常的苍白。


    显然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对她而言也消耗巨大。


    那两道寂灭神芒，与那面集合了众人之力的屏障，最终……相互抵消了。


    看到这一幕。


    在场的所有人，先是一愣。


    随即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上心头。


    “挡……挡住了？”


    “我们……活下来了？”


    但这份喜悦，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就瞬间被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刺骨的恐惧所取代！


    他们，活下来了。


    可是……是以什么为代价？


    在场数百位南域顶尖强者，包括昌鸿皇帝这位半步圣人，所有人，拼尽了全力，榨干了最后一丝灵气，才堪堪挡住了对方的……一击！


    仅仅只是一击！


    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看着自己因为灵气透支而干枯开裂的手掌，声音里充满无尽的骇然与绝望。


    “太……太强了……”


    “这就是拥有重瞳的圣人吗？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力量！”


    “我们所有人拼上性命，才勉强接下她一招……她若是再来一次，我们……我们拿什么去挡？”


    这个问题，浇灭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是啊。


    他们已经油尽灯枯。


    而对面的圣主虽然消耗巨大，但显然还保留着再战之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带着恐惧，投向了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身影。


    他们，该怎么办？


    下一次攻击，又该如何抵抗？


    这一次，比刚才更加令人窒息。


    九龙天宫之上，昌鸿皇帝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能再让她出手了！


    再来一次，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得死在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那个同样在调息的身影，试图做最后一次努力。


    “姜圣主。”


    “刚才那一击，毁天灭地，你的气也该消了吧？”


    “不如，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他指了指下方那些面如死灰的各派首领，沉声说道：


    “再这么下去，你就等于是要与整个南域为敌了！”


    “这个后果你承担不起，我天鸿皇朝承担不起，你姜家圣地，同样承担不起！”


    他希望用整个南域这个大帽子，来压住对方的疯狂。


    然而。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一个被逼到绝境，颜面尽失的圣人，那颗已经彻底扭曲的心。


    听到与整个南域为敌这几个字。


    姜家圣主，非但没有丝毫忌惮，反而笑了。


    “与整个南域为敌？”


    她仰天长啸，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无尽的疯狂！


    “那又如何！”


    “今天，你们所有人都想看我姜家的笑话！”


    “所有人都想把我踩在脚下！”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在乎这南域的死活！”


    她猛地低下头，那双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血丝，那双重瞳再次闪烁起危险的光芒！


    “天下人，皆欲杀我！”


    “那我，便先杀了这天下人！”


    “与天下为敌？”


    “好啊！”


    “那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与我为敌的下场！”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闭上了双眼！


    下一秒，一股比刚才还要磅礴、还要狂暴、还要不计后果的气息，从她体内疯狂地升腾、暴涨！


    她周身的空间，开始剧烈地扭曲、坍塌！


    看到这一幕，昌鸿皇帝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失声惊呼：


    “不好，她要自毁圣基，她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昌鸿皇帝那一声惊骇欲绝的同归于尽，狠狠地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要拉着整个南域，一起陪葬！


    “快，快阻止她！”


    昌鸿皇帝再也顾不上什么皇主风度，他疯狂地催动体内仅剩的灵气，想冲过去打断对方。


    但他刚一动，就被一股无形却又坚不可摧的气墙，给死死地挡在了外面！


    那是圣人自毁圣基时，形成的绝对领域！


    神魔难近！


    “姜清雪！”


    昌鸿皇帝双目赤红，第一次歇斯底里地吼出了姜家圣主的真名！


    “你疯了吗，你这是要毁了你姜家万万年的基业啊，你对得起你姜家的列祖列宗吗！”


    然而，对于他的怒吼。


    那个闭目悬浮在空中的女人，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她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解脱般的、病态的微笑。


    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隆——”


    整片南域的大地，开始剧烈地，毫无征兆地，疯狂震动了起来！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的滔天杀伐之气，从南域的最深处，铺天盖地而来！


    那股气息，超越了圣威，超越了法则，超越了所有人的认知！


    在那股气息下，在场所有强者，他们手中的神兵、法宝，无论是王阶、皇阶，还是圣阶……


    在这一刻，全都发出了嗡嗡的悲鸣！


    “锵——”


    有人手中的佩剑，甚至承受不住这股威压，当场寸寸断裂！


    “天……天啊……”


    “这……这是什么……”


    所有人，都惊骇欲绝地，朝着那股气息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遥远的天际尽头。


    所有的色彩，都在瞬间暗淡。


    日月无光，天地失色。


    唯有一道贯穿了天与地的璀璨光柱，直冲天穹！


    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见证了无数风雨的老怪物，看着那道光柱，浑浊的眼瞳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最古老、最禁忌的传说，用一种梦呓般的，充满了无尽恐惧的声音，喃喃自语。


    “那股气息……那种唯我独尊的帝威……”


    “难道……难道是……”


    “极道帝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