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眠那天晚上迷迷糊糊的，就像经历一场梦一样，贺知骁身上的血，还有那些凶狠的人。


    还有余端舟。


    她一直觉得自己经过余端舟这么多年的打击，心态已经好了很多。可是当现实生活中的这种暴力在她面前发生时，她还是止不住地害怕。甚至看见那些人就会想起了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


    她深受其害那么多年，遇上到暴力，她只会害怕，躲避，是一个在暴力下活着的胆小鬼，不敢反抗，小心翼翼地活着。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贺知骁一睡不醒，再也没有来学校。


    又梦见很久以前的她，也像个落魄的小丑一样被人挤在小巷子里。


    半夜，余眠醒来时，脸上带着眼泪，枕头是湿的，她喉咙有些嘶哑。


    回想起来又止不住想哭，弓着身子缩成一团侧躺。细细的哭腔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


    周末这两天，贺知骁都没有来学校。同班的同学都在议论这件事情，余眠只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余眠趴在桌子上，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空空荡荡的座位，总有些不习惯。


    他应该没事了吧。


    他说死不了的。


    第二节的课间休息比其他的课间休息时间都要长，大概二十分钟。余眠最近睡眠实在有些不好，便趴在了桌上补了一觉。


    课件时间教室有些吵吵闹闹的，余眠有些习惯了。但是却在迷迷糊糊中，周围好像被人摁了暂停键，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如果习惯了一种环境的话，当这个环境发生改变的话，潜意识里就这个环境不适应然后便是会从睡梦中惊醒。刚想睁开自己的眼睛，就感觉旁边的座位有了声响。


    余眠又以为是孙时远跑过来说他那个林依学姐的事情，便猛地从桌子上爬起来，无奈地对着旁边喊道：“你又来干嘛！”


    教室里鸦雀无声。


    “我的座位我不能坐？”贺知骁眼里带着笑意，懒懒散散地看着余眠。


    ……


    余眠没想到时贺知骁回来了，见教室里的人正看向他们，一脸心虚地说道：“不是，我以为是…”


    贺知骁转头盯着那些看向这边的人。那些人一看见贺知骁的眼神便马上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装作若无其事。


    见没有那么多视线，便悄悄问贺知骁：“你没事了？”


    看着他脸上的伤，有些破相了但是却给人更加凶狠的感觉。余眠以前看见这样的人只觉得不好惹，是那种“老子谁也不怕，谁也不在乎”的大佬。但是她想错了，贺知骁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也会害怕也会因为这些暴力受伤，也会遇到无可奈何的事情。


    “啊，还疼着。”


    贺知骁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一脸欠揍的表情。


    看他的表情，余眠不禁嘴角上扬。


    中午放学把自己的书收到了抽屉，刚想把一些书带回去，就见旁边的贺知骁背着包有些不自然地说：“走吗？”


    “啊？”余眠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他，随后马上便知道了他的意思，便马上点头道：“走！”


    余眠迅速收起了书包，跟在了贺知骁身后。


    两人一起走出了校门，余眠一路上都在纠结这个问题，犹犹豫豫地在想怎么开口。


    贺知骁侧头瞥了一眼出神的余眠，见她马上就要撞到脚下的矮柱子便立马拉住她的书包往后扯。


    “走路看路。”贺知骁皱了皱眉，拍了拍她的头。


    余眠被他一扯才发现眼前的矮柱子，如果贺知骁没有拉住她的话，她的腿可能有的疼了。


    余眠朝贺知骁笑了笑，和他道了声谢。


    “那个。”


    余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


    “你和我走在一起的话，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吗？”余眠总算将这个一直困惑的问题说出来，心也沉到了谷底，静静地等待贺知骁的回答。


    “女朋友？”贺知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好笑。


    见他笑，余眠以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就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要是有女朋友的话就应该和异性保持距离！”


    贺知骁想了想，就猜到余眠的意思了，叉着腰在一旁狂笑。


    余眠满脸问号。


    ？？？


    我是很生气对吧？这件事情很好笑吗？


    余眠严肃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贺知骁终于笑够了，还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脸笑道：“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的？”


    “还是你看到了？”


    余眠刚想点头，细想又好像没有直接看到两人有过于亲密的举动，可是那天他那么担心……


    “她是我表姐。”贺知骁缓缓开口说道，他是真没想到余眠会误会。看着余眠的表情他有些忍不住想笑，咳嗽了一声懒懒散散地说道：“我可不会早恋。”


    表姐?


    余眠有些吃惊，也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个彻底，嘴里嘟囔着：“我也才不会早恋，我还要考大学。”


    不知道贺知骁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轻声说道：“行，都不准早恋。”


    走到公交站，没过多久A6就来了，两人陆续上了车，车上实在有些挤，一部分的学生是从前面一个站上车，再到这个站台的时候，车上就出现脚踩脚的情况。


    余眠全程不敢看贺知骁，生怕他发现自己的异样，嘴角却有些止不住地往上扬，于是便偏头看向了窗外，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前面一个红绿灯，公交车猛地转弯，余眠旁边一个男生没站住脚就要往余眠身上倒。贺知骁手疾眼快推了一把那个男生，撞在了他旁边的男生身上。


    被推的那个男生一脸尴尬，看了一眼贺知骁没说话。


    余眠压住上扬的嘴角当作没看见。


    到了站，余眠和贺知骁打了个招呼就下了车——以一种落荒而逃的姿态。


    她实在有些忍不住，脸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又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张扬了，又捂着嘴收敛了笑容，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对，谁都别早恋。


    ————


    偶尔再想起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一幕幕的画面在脑海中回荡，索性回忆至少是美好的，深刻的。


    拥有这些回忆，她已经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