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以为他对自己的话不耐烦，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叮嘱道：“你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了，回到家好好休息，平常作业也要按时交。”又接着对他招了招手说道：“回教室去吧。”


    贺知骁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往教室走，而是径直地往余眠的方向走，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打断了化学老师的话。


    “老师，余眠的成绩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她也不笨，她只是偏科，她以后也可以选择她擅长的文科，一样也能考一个很好的大学。”贺知骁声音冰冷，但是眼睛里流露着从来没有的认真。


    化学老师被他这么一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脸难堪地指着贺知骁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什么意思？”


    贺知骁刚想说话，余眠就在他旁边用力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微微低头看向了余眠，只能看见一个圆圆的脑袋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余眠眼睛木然地看着地面，死死地扯着贺知骁的衣袖没有松开，想让他不用再说了。


    不远处的李老师正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连忙过来说：“好了，快要上课了，你们俩快回教室上课去。”


    余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她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明明前一秒还在办公室里面丢人，怎么下一秒就出来了呢？


    铃声一响，继续向往常一样上课。只是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下午，余眠只觉得精神有些疲劳。晚上饭也没有去吃，半天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贺知骁手耷拉在桌上，整个人懒洋洋的，没有什么表情了。右手转着笔，眼皮耷拉有些漫不经心。随后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余眠，一脸烦躁地把桌上的草稿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后面的垃圾桶里。


    前面的人只觉得后背一凉，谁又惹这大佬不开心了？


    余眠趴在桌子上，脸朝向窗外，吹着有些温热的晚风。城市中心的天空上没有一颗星星，全是乌黑的一片，没什么好看的。她发现她有一个特点，只要她拥有痛苦的感觉，这种感觉就会转化成一种力量。比如，心情没有像往常那样浮躁，沉下心之后连写作业的效率都变高了很多。


    好像，拥有痛苦这种感觉，她才能在麻木的世界中真真切切地活着。


    这算是把痛苦当做土壤了吧。她竟然渴望也许哪一天也能开出一朵花。


    余眠不喜欢痛苦，不喜欢一切负能量的东西。可是每一次负能量的东西之后她都能获得一些感悟。或许，痛苦就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晚自习下课教室里空荡荡的，除了余眠和贺知骁两人还留在教室里。


    两个人谁也没开口，只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余眠看了看表，发现时间也有些不早了，正打算收拾东西回家。她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贺知骁，又回想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那个，贺知骁，今天谢谢你啊！”


    谢谢你今天替我说话，谢谢你今天那么仗义。


    谢谢你帮我把我这浅薄的自尊给捡起来。


    贺知骁停下手中的笔，看向余眠时正好对上一双明净真诚的双眼。


    不知为何，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又假装想起什么来一样：“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余眠被他给逗笑了，又问道：“你还要待吗？我要回家了。”


    贺知骁低头笑了笑，拿出抽屉里的书包说道：“我又不住学校，走了。”


    余眠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但是就是想笑，可能就是打心里觉得很高兴，心情愉悦极了。


    贺知骁提着包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门，余眠连忙跟上。


    看着他那个走路姿势，余眠想大笑，她以前怎么没觉得贺知骁这人这么搞笑呢？


    已经很晚了，最后一趟晚班车也下班了。


    余眠要是这么晚回家是打算打车回家的，但是目前这地方也没什么车，只能再往前走走看。两人一前一后，贺知骁走在前面，走了一会就放慢了步伐，两人并肩而站。


    贺知骁很悠哉地走着路，问旁边的余眠：“打不到车你也走路回家？”


    余眠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女生这么晚走在路上可不安全。”


    听着贺知骁这话，余眠浅浅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道：“男生这么晚走路回家也很不安全哦。”


    贺知骁听她这话，爽朗地笑了笑。


    余眠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开心的笑，不掺杂着其他情绪，只拥有开心的情绪，独属于少年的笑容。


    她手插在口袋里，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贺知骁。他走在路灯下，暖黄的灯光把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少年五官利落，此时此刻也显得有些柔和，全没有平日里的戾气和厌世感。对方好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偏头过来一脸疑惑地问她：“看我做什么？”


    想到今天的事情，余眠轻声地说道：“今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又觉得有些羞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可能天生不喜欢理科，这辈子估计都很难学好了……”


    贺知骁转过头来看向她：“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你看我文科那么差，我看见那么多字头就疼。以后还会分科，你就选择你擅长的不就行了。不用因为别人的话影响自己。”


    余眠停了下来，看着贺知骁走到了前面。


    是啊，她也不一定非要在理科这条路上死磕。


    “那，要是有人非要让我选择理科呢？”


    贺知骁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余眠，轻声地“啧”了一句。


    “那就不要听他的好了。是你读书又不是他读书。”


    “真是笨死了。”


    余眠站在原地发呆，想了很多事情。


    贺知骁看她还冷在原地不动，在前面催促道：“再不快点就天亮了。”


    余眠看着前面的少年，在前方的路周围总是有些昏暗，但是贺知骁那个方向好像是亮的。


    她不喜欢黑暗，她要走向光。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