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竹林里传来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比秦大哥的声音清，是秦二哥来了。


    除了秦二哥，他后面还跟着两个年轻些的男子，两人个头相仿，长得并不相像，一个像秦大伯，一个像周氏，气质也大不一样，一个满身扑面而来的粗犷，一个则带着些温和，沾染着草药味，是秦三哥和秦四哥。


    “你们三个怎么一起来了？”秦大哥见他们三个一起进来问道。


    “我刚从镇上回来，媳妇儿说娘找我有事，我放下东西就过来了，正好碰上老三老四，我们就一道来了。”秦二哥开口解释，他们三个的房子建在同一个方向，碰到一起也是凑巧。


    “确实有事，云野回来了，给你爹我带了个消息回来，所以把你们都喊过来商量商量。”


    秦大伯见人都到齐了，便带着他们往堂屋走去。


    新到的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怎么感觉他爹今天这么严肃这么正式呢？


    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三兄弟都不清楚，于是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大哥。


    秦大哥不是没有察觉到弟弟们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但是他也不知道发生啥事儿了。


    他刚问了，但是他爹还没回答他就被打断了，所以他也只能耸耸肩，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秦大伯早就进了堂屋，倒是没有看见他们几兄弟的眉眼官司。


    秦云野虽然看见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长话短说，反正大伯马上就会说这个事情，所以他也当做没有看见跟着哥哥们后面一起进去。


    “老幺，你啥时候回来的？”秦三哥一把搂住秦云野的肩膀，挤眉弄眼。


    “老幺上午就回来了，还到我那儿坐了会儿。”还没等秦云野回答，秦四哥就帮他说了。


    “那你怎么这会儿才跟我一起过来？”秦三哥不解，他们五个一直以来关系都不错，虽然秦云野不是亲弟弟，但也胜似亲弟弟。


    按理来说，老幺回来了，老四还在自己家待着，这不太可能。


    秦四哥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解释：“云野来的时候我本来都要出门了，靠着野猪坡那边那个樟木村你知道吧？我去那里走了一趟，也比你早不了一会儿到家。”


    “是哪家？”


    “霍家。”


    “哦。”


    秦三哥了然，樟木村离他们青竹村比较远，靠近镇子方向，在他们这些山里面的村子里来说是最外围的。


    因此去樟树村的路就是出村那一条，老四从小就走，没什么危险。


    但是路程不近，他这会儿能回来肯定是到地方治了就走，没耽搁。


    “老三，老四，你俩别偷偷摸摸的说话，都给我坐好。”


    “是，爹。”


    走在最后面的两人被训了，也不在意，自己找地方坐好。


    “云野，你来说？”秦大伯询问。


    “大伯，你来说吧。”


    早上才说过一遍，这会儿他可不想再复述一遍，所以还是让秦大伯来吧。


    “行。”


    听见两人的对话四兄弟更摸不着头脑，什么事情啊？搞得人心里还怪好奇的。


    随着秦大伯的讲述，四人的神态从好奇疑惑变成了呆滞震惊。


    “爹，消息可靠吗？”最耐不住性子的秦三哥问，语气焦急，他最小的孩子才三岁，正是容易夭折的年纪。


    天灾大人还可以熬一下，小孩和老人却很难熬过去。


    秦四哥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因为他家最小的孩子和老三家的是同年出生的，一贯耐得住性子的他涉及孩子，也难免面上焦急。


    “爹，消息准确吗？”知道自己爹不是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秦大哥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满怀希冀的再问，想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你们当老子在这儿跟你们玩过家家呢？”秦大伯虎目一瞪，不耐烦“要不是云野托人从北方打听到消息，等火烧屁股了我看你们都不知道，这会儿提前告诉你们了，还在这问问问，问个屁啊问。”


    秦大伯的性子也是很火爆的，只是面对着秦云野，还能温和两分，看着自家这四个傻儿子，就忍不住冒火。


    好吧，被骂习惯的四人摸摸鼻子，确定消息是真的。


    秦二哥盘算着还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到他们这边来之前，多囤点东西，到时候不管是自己家用还是卖出去，都行。


    秦大哥作为村长自然考虑的要全面一些，该怎么让村子在这扬灾祸之中生存下来，是他现在头疼的问题。


    “行了行了，别一个两个的拉着个晚娘脸，你们听话也得听完，别拉着半杆子就走，云野分析北方旱灾影响到我们这边来，至少也得秋收过后，


    我们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所以我现在告诉你们，是让你们提前准备，不是让你们一个两个在我这垮着脸哭像哭丧一样，我和你娘现在身体好的很，还没死呢。”


    看着儿子们或是焦虑，或是凝重，或是出神的表情，秦大伯更不耐烦了，嘴角一撇就是一顿输出。


    全然忘了他自己上午得知消息后，半天都没有缓过来的样子。


    好吧，人总是这样，对待自己是很宽容的。


    “爹，有你这么说的吗？你和我娘好好的比什么都好，你这么说也不嫌晦气。”秦大哥无奈，别人家的老人都怕死，生怕自己少活一天，到年纪就在家里享福了。


    他家的倒是另一个极端，一点也不忌讳，挂在嘴巴上说就算了，还要下地干活，上山砍树。


    他们四兄弟都得让人轮流陪着去，生怕老爷子在山上出个什么好歹，没人知道。


    “晦气什么晦气，反正人都是要死的，只不过我和你娘现在还没死，所以我们就得提前把该准备的准备起来，免得人寿数还没到，给饿死了，提前去阎王那里报到。”


    秦大伯说起这个话题毫不忌讳，在他的观念里面，人活着都是要死的，死了两脚一蹬啥也不管。


    没死的时候就得好好活着，多活一天算一天，多活两天就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