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真是反了天了……”林研枫咬牙切齿地低声咕哝。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写好了精密程序的程序员，结果程序里自己诞生了一个AI，这个AI的最高指令，就是要格式化他所在的硬盘。


    “殿下，您怎么了？”苏清雪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


    “没什么。”林研枫摆了摆手，眼神却愈发危险，“出了个小BUG，我正在考虑，是直接删了，还是……打个补丁。”


    三天后。


    神启之城的中央广场，法神殿的白袍祭司，正在宣读新的神谕。而“启”，就在万众瞩目之下，站了出来。


    他没有咆哮，也没有怒骂，只是用一种平静到令人心悸的语气，问出了三个问题。


    “请问祭司大人，法典为何要将人分为三六九等？这秩序，究竟是在守护王国，还是在守护祭司与贵族的特权？”


    “请问，我们对神的虔诚，换来的是神的庇佑，还是神的枷锁？”


    “请问，我们生而为人的意义，是成为神的木偶，还是……成为我们自己？”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启”。


    白袍祭司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渎神者！将他拿下！流放黑石矿场，终身开采，直至死亡！”


    卫兵一拥而上，将“启”死死按在地上。少年没有反抗，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决然。


    也就在这一刻，林研枫的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天命之子‘启’已抵达命运关键节点，是否进行投资？】


    林研枫看着光幕里那个倔强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删掉？太可惜了。这么优质的韭菜，几万年都未必能出一个。


    那就……给他打个补丁吧。


    用一个更高级的BUG，去修复这个初级的BUG。


    安逸乡的后花园里，气氛有些凝重。


    苏清雪等人，都神情严肃地看着光幕中那个被判处流放的少年“启”。


    “殿下，此子……心怀大逆，恐为文明之祸害。”苏清雪黛眉微蹙，作为管理者，她本能地排斥这种破坏秩序的“不稳定因素”。


    “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林清瑶的看法却不同，她的美眸中闪烁着战意，“他的眼神，像一柄剑，想要刺破天空。虽然弱小，但很纯粹。”


    小医仙则是满脸不忍：“他只是问了几个问题，就要被流放至死，太可怜了。”


    “嘿，这出戏，可比‘命神’那点情情爱爱有意思多了。”只有幽月，唯恐天下不乱地轻笑着。


    林研枫没有理会她们的讨论，他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摇椅的扶手，大脑在飞速运转。


    直接抹杀“启”，很简单，他一个念头就能让这个少年从世界上彻底消失，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但就像一个珍稀物种研究员，发现了一只前所未见的、智商极高的猩猩，哪怕这只猩猩学会了用石头砸观察站的玻璃，研究员的第一反应也不是一枪毙了它，而是想研究它，甚至……引导它。


    “启”就是这只聪明的猩猩。他的“弑神”思想，是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个“BUG”。但这个BUG的底层逻辑，是“追求自由”，这与林研枫自己的“摆烂”哲学，在根源上是相通的。


    一个想要砸烂一切规则来获得自由。


    一个想要利用一切规则来获得自由。


    “有点意思。”林研枫喃喃自语。


    他不能让“启”成功弑神，那会毁了他的农场。但他也不想扼杀这种思想，因为这思想本身，就是一种极高品质的“天命”。一个只知道按部就班发展的文明，是长不出顶级韭a菜的。只有充满了冲突、变革、乃至叛逆的文明，才能诞生出真正的强者和惊世的机缘。


    所以，他需要引导。


    他要把“启”这颗即将引爆整个世界的炸弹，改造成一个可控的、能持续提供能量的核反应堆。


    “系统，我要投资。”林研枫在心中说道。


    【请选择投资物品。】


    投资什么？


    给他一本绝世功法，让他去跟神硬碰硬？蠢。那是资敌。


    给他一件神器，让他推翻神权？更蠢。那是拆自己的家。


    林研枫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刚刚从分裂的“源”那里，获得了“自由法则”和“无限可能道体”。而之前，他为了管理四神，又被系统奖励了“神权天授”的称号。


    秩序、自由、神权……


    一个绝妙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他决定，不投资任何实体的东西。他要投资一种“思想”，一个“概念”。


    “系统，我的投资物品是：一缕‘神权’概念，一缕‘秩序’法则，再融合一丝我自己的‘自由’意志。将这三者，打包成一个‘启示’，注入‘启’的脑海。”


    林研枫的指令，让系统都沉默了片刻。


    【……投资方案确认。】


    【投资目标：启。】


    【投资物品：概念级混合思想种子——‘神权下的宪章’。】


    【投资行为判定：对天命之子的‘思想钢印’级投资，风险极高，回报极高。是否确认？】


    “确认。”


    ……


    黑石矿场。


    这里是神启王国最黑暗的角落，天空永远被矿石粉尘染成灰黑色。无数的囚犯，在这里进行着永无休止的苦役。


    “启”被丢进了一个潮湿阴暗的矿洞，脚上锁着沉重的镣铐。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


    他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但他播下的那颗怀疑的种子，他相信，总有一天会在人们心中发芽。


    就在他意识将要模糊的时刻，一道光，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的灵魂深处亮起。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光，而是一段浩瀚无垠的信息洪流。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高天之上，四位神祇的“工作”景象。


    战神【寇】在角斗场挥洒着汗水，他并非滥杀，而是在磨砺“力量”的极限，为世界抵御着来自虚空的未知威胁。


    法神【律】如同精密的机器，维持着日月星辰的运转，确保世界的物理规则稳定，他眼中的无情，只是因为他承载着整个世界的“底层代码”。


    知神【谜】在无尽的知识海洋中遨“游，他并非吝啬，而是因为知识本身就是双刃剑，过早地泄露，只会带来毁灭。


    命神【缘】在编织着众生的情感，她并非玩弄，而是在为这个单调的世界，注入名为“可能性”的色彩。


    原来……神，并非暴君。他们更像是职责不同的管理者。


    “启”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但他脑海中的“启示”并未结束。他又看到了另一幅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