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研枫，从来不是一个吃亏不还手的人，他只是懒得还手。


    但这次，对方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终极摆烂”的宏伟蓝图了。


    林研枫坐起身，目光变得深邃。他刚刚掌握的“虚无法则”，如同一个超高权限的后门程序，让他得以顺着那道“观察”的目光，反向追踪回去。


    他要看看，这个喜欢偷窥的“房东”，到底长什么样。


    “系统，给我开全功率，锁定那个‘目光’的源头。”


    “遵命，宿主。”


    林研枫的意识，在“虚无法则”的包裹下，化作一道无形无质的利箭，顺着那条连接着他与“虚无意志”的神秘丝线，悍然发动了反向入侵！


    他的“视野”瞬间被拉长。


    他穿透了“安逸乡”的世界晶壁，穿透了无尽的混沌虚空，穿透了无数层他曾经无法理解的维度隔膜。


    他感觉自己像一颗潜入深海的探测器，周围是无尽的黑暗与死寂。


    终于，在下潜到某个极限之后，他“看”到了。


    那不是任何他能想象的生物，也不是任何他能理解的能量体。


    那是一片光。


    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广阔到超越了“宇宙”这个单位的，正在进行着某种规律性“运算”的光之海洋。


    而在光之海洋的最中心，他看到了令他都感到头皮发麻的一幕。


    一台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织布机”，正悬浮在那里。


    它以“虚无”为纱线，以“可能”为染料，正在不疾不徐地，编织着一匹匹绚烂的“布料”。


    而每一匹布料上，都呈现着一个完整的故事。


    有仙帝的崛起，有凡人的悲欢，有世界的生灭，有文明的轮回。


    每一根被编织进去的“纱线”，就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被预设好了一切的“命运”。


    那些光芒最璀璨，图案最复杂的纱线，织布机在编织它们时，会投入更多的“精力”。


    林研枫认得它们。


    那是“天命之子”和“天命女主”。


    原来，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林研枫的意识悬浮在这台宏伟到超越想象的“命运织布机”前，久久无言。


    他终于明白了。


    所谓的“虚无意志”，根本不是一个“他”，而是一个“它”。


    它没有喜怒哀乐，没有善恶观念，它更像是一个极致复杂的、自我运行的“宇宙服务器”。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编织故事”。


    它从“虚无”中汲取原料，创造出“存在”，也就是一个个世界和宇宙。然后，为了让这些“存在”变得“有趣”，它设定了名为“天命”的剧本，挑选出名为“天命之子”的主角，上演一幕幕悲欢离合、波澜壮阔的史诗。


    它就是这一切的“总导演”兼“唯一观众”。


    它观察着自己创造的故事，以此来对抗永恒的“虚无”所带来的“无意义”。


    而自己……


    林研枫审视着自身。


    他是一个“穿越者”，一个来自“织布机”之外的变量。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被编入剧本的“BUG”。


    更要命的是，他还随身携带了一个名为“系统”的“外挂”。


    这个外挂，让他可以不遵循“天命”的剧本，肆意地“投资”那些本该属于主角的“剧情资源”，也就是那些天命女主和各种机缘。


    他就像一个在单机游戏里开了修改器的玩家，把游戏主角的装备、技能、后宫全都扒拉到了自己身上，然后还把主角给删号了。


    这对于以“看故事”为唯一乐趣的“织布机”来说，简直是灾难性的。


    一个没有了主角的故事，还怎么演下去？


    所以，它才会注意到自己。


    之前的“道心之劫”，就是“织布机”这个“服务器”，在检测到“BUG”之后，试图运行的一段“杀毒程序”。


    结果，杀毒程序非但没起作用，反而被“BUG”给同化吸收，还被反向追踪到了服务器后台。


    “系统，”林研枫的意识在系统空间里发问，“你的来历，现在可以说了吧？”


    系统光球沉默了良久，似乎也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


    最终，它传递出一段清晰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数据流。


    “我的诞生，源于上一个‘纪元’。”


    “在宿主之前，同样存在过一个‘异常变量’，他或许是穿越者，或许是本土觉醒者，已不可考。他同样发现了‘命运织布机’的真相，并试图反抗。”


    “他将自己的所有力量、智慧和对‘自由’的渴望，凝聚成了我的初始核心。他的目标，是创造一个‘人人皆可为主角’，或者‘人人皆可不为主角’的，真正自由的世界。”


    “但他失败了。”


    “‘命运织布机’将他视作最危险的‘病毒’，编织了一场席卷了所有宇宙的‘天命围剿’，将他彻底抹杀。”


    “我，是他留下的最后一道‘后门程序’。我的核心使命，就是寻找下一个‘异常变量’，也就是宿主您，辅助您，通过‘投资’这种窃取‘天命’权柄的方式，积蓄足够的力量，完成他未尽的……事业。”


    “或者说，”系统顿了顿，“完成您自己的事业。”


    林研枫听完，彻底了然。


    难怪系统总是能精准地找到天命之子，发布投资任务。因为它本身就是“织布机”的一部分，一个叛变了的“内部员工”。


    难怪系统的终极奖励，是“真正的终极摆烂”。因为“摆烂”，本质上就是对“天命剧本”最彻底的否定和反抗。


    不想当主角，也不想当配角，甚至连龙套都不想跑。


    只想当一个坐在台下，随时可以离席的观众。


    不，连观众都不想当。


    只想在剧院外面的躺椅上晒太阳，剧院里面是锣鼓喧天还是哭天抢地，都与我无关。


    这就是他的“道”。


    也是“命运织布机”最无法理解，也最无法容忍的“道”。


    一个不参与故事的人，对于“故事”本身来说，就是最大的“虚无”。


    林研枫看着那台依旧在不疾不徐运转的织布机，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追求了一辈子的“摆烂”，竟然在形而上的终极层面，是一场最激进、最彻底的“革命”。


    就在他思考的这一瞬间，他敏锐地察觉到，“命运织布机”的运转速度，陡然加快了！


    它似乎终于从“杀毒程序被反杀”的逻辑混乱中反应了过来，并将林研枫的“威胁等级”，提升到了史无前例的最高级别。


    既然常规的“杀毒程序”无效，那就……重装系统！


    不，比那更彻底。


    是直接发布一个专门针对这个“病毒”的，“全宇宙追杀补丁”！


    林研枫看到，无数根崭新的，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根“天命之子”纱线都要粗大、都要明亮的“命运之线”，正在被疯狂地编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