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周雨晴见危机解除，强提着一口气，纤白的手指扣住青石边缘，借力缓缓起身。


    她步履虽虚浮，腰背却挺得笔直，如风中的青竹，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已舒展了许多。


    周云轩见状，立刻迎上前两步，伸手虚扶住妹妹，眉头紧锁，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雨晴，你受伤了？”他敏锐地察觉到妹妹气息不稳，脚步绵软，远非平日里的状态。


    “没什么大碍，只是消耗过度，调息几日便好。”周雨晴轻轻摇头，不愿兄长过多担心，随即目光仔细在他身上逡巡，反问道：“哥，你呢？有没有受伤？”


    “嘿，你哥我皮糙肉厚，跑得快，没事！”周云轩拍了拍胸脯，故意做出轻松的模样，随即脸上又垮了下来，带着几分后怕和无奈，大吐苦水：“不过说真的，一进这九幽山秘境，我就没走过运！不是撞上难缠的妖兽，就是被卷进莫名其妙的争夺里，整天跟个丧家之犬似的被人、被兽撵着跑！”


    他这话倒也不全是夸张，若非他平日里在身法上下过苦功，每每能在关键时刻溜之大吉，恐怕早就凶多吉少了。


    周雨晴听着兄长抱怨，嘴角不由泛起一丝无奈又心疼的浅笑。


    她的目光随即越过周云轩，落在他身旁那位一直安静站着的少女身上。


    那少女同样在打量着周雨晴，怀中紧紧抱着那只不安扭动的金鳞独角豹幼崽，眼中除了劫后余生的惊悸，还带着一丝对周雨晴惊人容貌的惊艳与好奇。


    “哥，这位是……？”周雨晴轻声问道。


    周云轩这才恍然，连忙侧身介绍，脸上露出一抹爽朗而真诚的笑容：“哦，对了！光顾着说话了。这位是余沫姑娘，她可是一位天赋异禀的御兽师！我们在这九幽山秘境中偶然相遇，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一起经历了几番险境，互相扶持，可谓是一见如故，结伴同行至今。”


    周云轩的介绍让两位少女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余沫莞尔一笑，微微颔首，声音轻柔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微颤：“周…周妹妹，你好。”


    周雨晴虽面色苍白，却依旧展露出温婉的笑容，柔声道：“余沫姑娘，幸会。多谢你与我兄长同行，互相照应。”


    她目光落在余沫怀中那只不安扭动的幼崽身上，那淡金色的绒毛和额间奇异的银纹，即便在此时也难掩其神异，“这便是那金鳞独角豹的幼崽吗？确实灵秀非凡。”


    “不敢当，不敢当！”余沫连忙摇头解释，“这一路走来都是轩哥哥照顾我，我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呢！“


    提及幼崽，余沫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有喜爱，更有浓浓的愧疚：“是的…都怪我，若非我执意要带走它，也不会惹怒它的母亲，更不会连累云轩哥哥，还有…还有你们……”


    提及幼崽，余沫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有喜爱，更有浓浓的愧疚：“是的…都怪我，若非我执意要带走它，也不会惹怒它的母亲，更不会连累云轩哥哥，还有…还有你们……”


    她说着，眼眶又有些泛红。


    那成年金鳞独角豹虽是被叶尘一拳轰杀，但起因终究在她。


    “现在说这些已无意义。”叶尘的声音平静地传来。他不知何时已走到那庞大的兽尸旁，略微检查了一下，确认其已彻底死亡，这才转身走回。


    余沫咬着下唇，看着怀中因为失去母亲而不停呜咽、用小脑袋蹭她手心的幼崽，心中天人交战。


    作为御兽师，她强行带走未睁眼或刚睁眼的强大妖兽幼崽，尤其还间接导致了其母兽死亡，是极大的忌讳，不仅难以驯化，更可能结下因果仇怨。


    但让她此刻弃之不顾，她又万万舍不得。


    叶尘将她的挣扎看在眼里，淡淡道：


    “金鳞独角豹，身负上古异兽血脉，成长潜力巨大，若能顺利成年，足以成为一方霸主。


    但其性天生凶戾，傲骨天成，宁折不弯。


    你若想以寻常御兽之法中的契约、禁制来强行驯养它，难如登天。


    尤其它已记事，你与它之间，隔着杀母之仇。”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让余沫娇躯一颤，脸色更加苍白。


    她知道叶尘说的是事实。


    周雨晴看着不忍，轻声道：“叶尘，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叶尘略一沉吟，目光再次投向那幼崽，其额间的银纹在光线下流转着微光。他缓缓开口：“办法，并非没有。但需要莫大的机缘与诚意。”


    他看向余沫，眼神锐利：“两条路。其一，就此放手，将其送回原巢穴附近，任其自生自灭，了却此番因果。其二……”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若你决心要留下它，需以自身精血日夜温养，常与之沟通，引导而非强制，相伴而非奴役。待它开启灵智，你需坦诚告知今日一切，是杀是留，是恩是仇，由它自行抉择。此过程凶险漫长，你可能数载心血付诸东流，甚至可能养虎为患。”


    余沫愣住了，她从未听过这样的“御兽”之法。这不像是驯养灵宠，更像是…培养一个伙伴，甚至是一个未来的对手？


    周云轩也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道：“这…这也太冒险了吧？”


    叶尘神色不变：“欲得瑰宝，必承其重。它若自愿跟随，将来便是你最可靠的臂助；它若反目，那也是你今日种因得果。如何选择，在你一念之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余沫身上。


    她低头看着怀中那脆弱而又不凡的小生命，感受着它传来的依赖与温暖，又想起方才叶尘那石破天惊的一拳和母兽临死前的疯狂……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虽仍有挣扎，却多了一抹异样的坚定。


    她抬起头，迎向叶尘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说道：“我选第二条路。”


    随后，她低头看着怀中吸吮自己拇指的幼崽，柔声细语道：“你母亲因我们而死，让你失去母亲，以后我就是你的养母咯！我会好好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