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视线不好，他们又不知道段清眉在海底的情况，只能呆在海面上，一边等待段清眉的动静，一边谋划着明早的计划。


    乌渺渺靠在左青肩上，昏昏欲睡。另一边，孟玄奇操纵着飞行器，关离山休息，轮换着守夜。


    手电筒光束射在海滩上，异化体们不复刚才的躁动，失去了目标后只能在海滩上游荡着。


    它们生前是这渔村的渔民，死后变成了没有任何思想、也没有任何精神波动的腐尸，被暗物质驱使、操纵。无数鱼虾寄生在它们身躯上，汲取着肉/体最后的养分。


    像是察觉到什么，左青的手电筒光束打向海面。黑黝黝的大海吞噬手电筒所有光亮，只剩一道朦胧的雾光。


    “怎么了？”孟玄奇看向左青。


    左青摇头。那一瞬间的能量波动，好像幻觉一样。


    一个正常人没有任何设备，在水中屏住呼吸的极限是三分钟。段清眉已经下去了三个小时。她不是莽撞的人，只可能这水下有类似Godiva夫人世界的那样的连接空间。


    而那双眼睛睁开的时候，就是通道口打开的时候。


    “快看下面！”孟玄奇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惊呼。关离山和乌渺渺被惊醒，四人齐齐往飞行器下方看去。


    原本游荡在海滩上的异化体不知受到什么召唤，突然跪下，面朝着大海匍匐。


    “这是……精神异化体在作祟？”孟玄奇显然没见过这种情况。


    左青摇头：“没有精神异化体的能量波动。”她和关离山的精神力对暗物质不敏感，但对能量波动极其敏锐。


    乌渺渺操控着飞行器降低高度，黑暗中，几道光束照在沙滩上。沙滩静悄悄地，异化体们像是根本没发现飞行器的一般，所有异化体都朝着大海的方向匍匐着，身姿恭谨。


    关离山从手环里拿了块柴，往下扔去，砸在异化体的身上。木柴从异化体身上反弹，落进沙堆。而那只匍匐在地上的异化体丝毫没有反应，只虔诚地跪俯在地上。


    太奇怪了，太诡异了。乌渺渺皱眉，倏地开口：“像……像在举行某种仪式一样。”


    仪式…….左青念出那句话：“渔村是丰收的渔村，丰收的渔村被神庇佑。渔村是神的孩子，神是渔村的母亲。”


    “神。”左青确定关键词，望着海平面，微微眯眼。所以，这个神到底是指渔民赖以维生的大海，还是海平面下藏着的东西。


    “他们不是都死了吗？还会有生前的行为？”乌渺渺不解。


    “这个……”左青看向孟玄奇，“就得问问他了。”


    关离山和乌渺渺顺着左青的视线，同时看向孟玄奇。


    “他？”


    “我？”


    左青微微一笑，笃定：“你来过这个世界。不，应该说你对这个世界很熟悉。”


    孟玄奇皱眉：“别胡说啊，我都没有传送道具，才沦落到跟你们混的地步。”


    “别装了，你和段清眉的对话已经暴露了太多内容。”左青静静看着孟玄奇。


    “孟轹是小世界的研发者，你又叫他老板。证明你和研发也有关系，作为实验室的一员，你对这些世界很了解。所以才会在一到达渔村的时候，突然问我们：相不相信神的存在。”


    “我们分析资料的时候，你可不在场。”


    左青说得很慢，但几乎把孟玄奇的身份揭了个底朝天。孟玄奇不再笑，微微偏头，身后坐在滑板上的关离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剑，眼带戒备地盯着他。


    “我很好奇，你还推出了什么？”


    我为刀俎，他为鱼肉，告诉他也无妨。左青眼神很静，又很亮：“这儿……就是段清眉口中的九个源世界之一吧。”


    “如果我说不是呢？”


    “你就这么怕我们知道？”


    孟玄奇摇头：“知道太多，对你们这些小世界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在基地把我们拽进这场局里的那一刻，我们早就是局中人了，还分什么好事坏事？”


    从每个人或是看见或是听见主控那句‘救救我们’开始，从他们回应这句‘救救我们’开始，他们的命运已经偏向另外一条轨线。


    “你想找孟轹，因为他是你老板。而还有其他人也在找孟轹，因为孟轹涉及到核心的秘密。”


    “你想在他们之前找到他，尽自己所能保住他？”


    “你违约了。”孟玄奇瞪向左青。


    左青摊手：“我从来不是信守誓约的人。”守信是君子才做的事，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小人，还是个善于在君子和小人这两个身份之间跳动伪装的小人。


    哪个面具有利于她，她就戴哪张面具。


    “你想要什么？”


    “出去，”左青认真地看着他，“我要出去，你可以帮我。”


    左青微顿，补充道：“以及改善小世界暗物质肆虐的方法。”


    “如果你愿意，我们之间可以没有秘密。”


    孟玄奇冷笑，没有秘密？没有秘密之前，这个女人已经把他的秘密全捅出来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已经违约了。”


    “现在是我们仍然有求于你，而你也有求于我们，并且所求之事没有利益纠缠。不是吗？”


    “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我们也可以在基地给你查线索，尽可能帮你在那群人找到孟轹之前，找到他。”


    孟玄奇不再说话。他明白左青说的是事实，“我考虑考虑。”


    “没问题。”


    直到黎明破晓，这群异化体依旧匍匐着，它们面朝着大海，整整跪了一晚上。


    渔村变得寂静，关离山按照左青给的位置，分头将炸药安置好。


    左青推门进屋，借着手电筒的光，将炸药放在门后，离开前打量着这件房子。房屋的布局很简单，正对着门的墙上贴着一张诡异的画，画上画着一只勉强能看出人型的怪物。


    怪物满脸狰狞，圆眼怒眉，嘴里满是细齿，脖间长着红腮，手拿三叉戟，脚踩尖刺螺，满是鳞片的身上披着两块鱼草皮，像是要从画里跳出来一样。


    正对着画的下方是一块很小的祭台，台上放置着三只碗、两盏烛和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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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炉，炉中装满细白的香灰，还有许多燃尽的香柄。


    看得出来，这户人对于这画中的怪物很敬重。祭台和拜访的物品很规整，只是许久无人打扫，覆了许多灰尘。


    这个小世界叫渔村邪神，这就是那个邪神。并且，这个邪神还受到渔民的供奉。


    祭台最中间处放着一只木制的雕刻品，刻的也是邪神的样子，雕工极好，将邪神怒目圆睁的样子刻得活灵活现。


    离开前，左青将它收进手环。


    所有炸药都摆好了，左青和关离山在空中汇合。孟玄奇半是犹豫半是心疼，甚至忘了他和左青的恩怨：“真炸啊？”


    “炸。”不炸怎么知道这地下到底藏没藏东西？


    孟玄奇捂住心口，一个好好的渔村就这么被这女人给毁了？虎啊，这女人是真虎啊。


    “怎么？这小世界你造的，心痛了？”左青撇了孟玄奇一眼。


    孟玄奇学聪明了，不说话。不说话这女人就不会从他这里探到任何口风。


    左青知道他的小算盘，只笑了笑。


    炸弹可定时。十分钟后，剧烈的爆炸声从山村各处响起。左青提前查看过地形，这座小渔村面朝深海，背靠大山。


    越往海面走，沙土细软，土壤湿度高。如果想要在这儿建一座秘密基地，不损害渔村的整体布局，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凿山。


    而开凿的地点还不能离渔村太远，最好出口就在村里，便于他们抓捕异化体。


    结合种种情况考虑，最合适的地点就是村口，他们来的那里。


    或许建立传送点的那个人觉得诡异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来的那一刻，就被人暗中窥视。


    火红的爆炸光亮伴随着硝烟传来。左青和关离山所在的两个飞行器飞向两个方向，严阵以待的观察着。


    渔村没有电器，不会导致二次爆炸。数枚炸药将村口连着小片的渔村炸出一个极深的窟窿，四周硝烟弥漫。


    谁也不知道这硝烟里会跑出什么东西。


    海面上掠来的风将硝烟吹得滚滚，安静地等待十分钟后，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左青突然想到一点，孟玄奇没有传送道具，并不代表其他无脸人也没有传送道具。如果他们在渔村受到监视，会不会这群人已经跑了？


    飞行器飞过被炸出的窟窿上空，在各种灰泥碎枝和建筑倒塌的厚土中，隐约看见一道金属建筑物。


    果然，这里面有基地。


    几人站在建筑物前。说起是建筑物，不过只是一道外墙，墙上隐约能看见一条门样的细缝，但任何打开的按钮。


    左青站在门前，尝试将精神力渗透进去，完全没用。这道金属很特别，能屏蔽精神力的感知。


    “劈开它？”关离山皱眉。


    左青看了看他手中的剑，又看看金属门：“你想试试是你的剑先劈出一个豁口还是金属门多一个凹槽？


    乌渺渺的能力在感应方面有奇效，可对开门也无能为力。


    孟玄奇自看见金属门后便陷入沉默，他像是知道了什么，默声道：“让我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