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余报晚(番外)

作品:《快穿好孕美人,绝嗣反派黑化了

    在云渐霜出现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我才是未来的魔界至尊。


    我是余报晚,从记事起,周遭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


    别的娃娃还在玩泥巴,我已经能把枯枝落叶排出聚灵阵雏形了;先生讲一遍的晦涩心法,我闭着眼都能推演出三重变式。


    魔界的孩子开蒙晚,但我六岁引气入体,十岁经脉贯通,十五岁那年,同龄人还在为驾驭最低阶的魔宠发愁,我已经能赤手空拳引动地煞阴火。


    赢,是理所当然的。


    族内大比?魁首。


    少年英才宴?擂主。


    探索幽冥古洞?第一个全身而退,还带出来一卷失传的阵图。


    我穿得也格外扎眼,大红镶金边的袍子,翠绿得能滴出水的腰带,怎么鲜艳怎么来,像只开屏的公孔雀。


    我永远都昂首阔步地走在魔界的长街上,享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惊叹、羡慕,甚至敬畏的目光。


    “看,那就是余家的小公子!”


    “啧啧,不得了,听说长老们都夸他是百年……不,千年难遇的胚子!”


    “将来必成大器,说不定能接任那个位置……”


    听着这些话,我觉得自己就像话本里的主角,生来就该光芒万丈。


    那时候想的是什么?我要这魔界再无纷争,各族和平共处,我要打通与人界的壁垒,让灵气魔气和谐共生,我要涤荡那些阴沟里的污秽,给苍生一个朗朗乾坤!


    少年意气,觉得自己就是那把能劈开混沌的剑,身上的红绿袍子,就是猎猎作响的旌旗。


    比我年长一轮的魔将,在我层出不穷的诡谲术法下狼狈败退,性情乖戾的魔域凶兽,被我以精妙阵法困得服服帖帖,趴在地上呜咽。


    就连那些眼高于顶总爱摆资历的老家伙们,在论道辩法时,也常常被我刁钻的提问和清晰的推衍弄得哑口无言。


    最后只能捻着胡子,尴尬地点着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只要我一直赢下去,我的抱负,总能实现。


    ……


    日子久了,怪事发生了。


    掌声还在,欢呼还在,但那声音钻进耳朵里,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棉絮,没那么真切了。


    有时候对着镜子,看着那过分鲜艳的颜色,会突然觉得有点刺眼。


    像什么呢?像秋天挂在枝头最后一片不肯凋零的叶子,颜色鲜亮,却透着一股子强撑的劲儿。


    周围的人,态度也微妙起来。


    那些毫不遮掩的阿谀奉承多了起来,听得人腻味。


    以前是真心实意的惊叹,现在里面夹杂了太多别的东西,敬畏下的疏离,讨好中的算计,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等着看笑话的期待?


    老家伙们不再跟我辩法了,要么笑着打哈哈,“老夫就不献丑了。”


    要么干脆避而不见。


    同辈?更是远远躲着,看我的眼神复杂难明。


    然后,云渐霜就来了。


    他出现的毫无征兆,像一片雪无声无息地落在了盛夏灼热的石头上。


    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师承何方,只听说他姓云,名渐霜。


    第一次见他,是在魔渊试炼的入口。万魔齐聚,奇形怪状,争奇斗艳。


    我站在人群中,依旧是那个最扎眼的存在,习惯性地接受着各方目光的洗礼。然后,我就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身冷硬的白袍,不是丝绸,更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带着寒气的料子,一丝杂色也无。


    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有几缕垂在额前,衬得那张脸越发冷峻剔透,像雪山深处挖出来的玉。


    他没有看我,目光平静地扫过喧嚣嘈杂的众生,眼神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好奇,没有敬畏,没有炫耀,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沉静。


    他站在那儿,周围的喧嚣和色彩仿佛都被他身上那股寒气逼退了半步,形成一个小小的真空地带。


    魔渊试炼,那是魔界年轻一辈最残酷的修罗场。


    以往,这里是属于我的舞台,我是绝对的主角。


    但这一次,一切都变了!


    那些足以让其他试炼者九死一生的险境,在他面前如同虚设。


    而我,余报晚,那个曾经的不败传奇,在这一次试炼中,遭遇了一场又一场无声的溃败。


    不是惊天动地的碰撞,而是毫无还手之力的窒息感。


    他总是轻而易举地抹平我的努力,走到我的前面。我在激烈的争斗中显得笨拙而可笑,而他,甚至连衣角都没怎么动过。


    我们曾经有过一次正面交锋,是在一片终年不散的毒瘴林中争夺一枚关键的信物。


    我调动了全身的魔元,布下了引以为傲的心阵,阵中阴风怒号,鬼影憧憧,声势浩大。


    他站在阵外,看了片刻,只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凝聚着一点微不可察却刺骨冰寒的白芒。


    就那么轻轻一点,如同沸汤泼雪。而我那看似固若金汤的阵法,连同里面翻腾的魔气鬼影,瞬间冰消瓦解,无声无息地散成了虚无。


    他甚至没踏入阵中一步。


    我站在阵法的废墟中央,毒瘴的绿雾缭绕着我那身褪色般的红绿衣裳。


    他走到我面前,那枚信物就在我们中间的石台上。


    他没有立刻去拿,只是看着我。那双眼睛,像两潭结了冰的深湖,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狼狈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一刻,所有的赞誉、所有的过往荣光,全部都变成了沉重而可笑的枷锁,将我死死钉在了耻辱的原地。


    那身曾经让我引以为傲的鲜艳色彩,在终年灰绿的毒瘴和他冰雪般的身影映衬下,突兀得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余报晚,你输了。”


    他拿走信物,转身离开,白袍在绿雾中渐渐模糊,像一缕抓不住的寒气。自始至终,我没有说一句话。


    我站在那儿,毒瘴的阴冷浸透了衣衫。


    魔渊的风穿过死寂的林子,发出呜呜的低咽。


    曾经澎湃奔流的血液,曾经熊熊燃烧的骄傲,曾经支撑着我穿红着绿睥睨天下的底气,在那一刻,被彻底浇熄了。


    后来他不出意外,成为了魔尊。他没有任何缺点,似乎真是堪当大任的人。


    而我,成了对照。


    直到姜昭玥出现,我好像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