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数钱”的结果，是第二天的兄弟俩齐齐起晚。


    正午的大太阳从窗户外晒进来，烤得人身上都是热烘烘的温度。昨晚备受宠幸的被子，突然就变成了碍事份子。


    商且末扑腾小腿想把被子踢开，迷迷糊糊地翻身打算继续睡觉。动起来才发现身上有点重。恼怒的爪爪当即摸索上来，在胸前抓到一条圈住自己的手臂。


    ？


    哦！想起来了！昨天他和哥哥一起睡来着。


    ……坏蛋哥哥竟然拿他当小熊抱枕！


    睡懵的脑瓜里对话三连，商且末成功把自己气醒。


    手臂的主人在接连的动静下已经清醒。此时正打着呵欠翻起身，摸过床头的手机看时间。


    “12点了。”有点晚。而且刚睡醒，根本不想干活。


    商睿坐在床上放空一会儿，大咧咧地手一挥：“中午也出去吃吧！”


    不行！


    商且末在内心尖叫，誓死保卫小钱包的肚肚。


    他哥已经从拼命赚钱变成拿命赚钱了，更应该珍惜毛爷爷才对！


    弟弟的眼神过于炙热，想忽视都难。


    转头，果然看见一只蹄子都要飞他脸上的小倔驴。恍然就让商睿想起了几年前，拿退学威胁自己读研的臭小子。


    现在他毕业了，确实进了家相当不错的公司。还意想不到地奋斗成了公司最大的头头之一，眼看着就要冲破世界线和外星人做生意。


    早就不是当初进退维谷，忧心到想二选一的时候了。


    商睿轻轻叹息，拉着小倔驴的脸教训：“做人要劳逸结合懂不懂？你看看你今天睡到几点了，说明身体在告诉你他想要休息。”


    那也可以等做完饭！


    商且末从商睿手里拯救出自己的肉肉，揉着脸颊忿忿不已。


    经过昨天奔千的挥霍，哥哥现在在他这里没有信誉可言！


    而且，受伤、修炼、买装备，应该都需要花钱。有钱也要攒起来留给哥哥备用！


    乌黑明亮的眼睛里藏着千言万语的固执。商睿扶额，对危机感爆棚的小孩没有办法。


    也许只有当福福宝里的钱多到末末数不过来的时候，这种日积月累的紧迫感才能疏散一些吧。


    很快了。


    商睿盘算一圈计划进度。再次向小倔驴妥协：“好吧。一起。”


    不、“呀！”


    商且末惊呼一声，被商睿单手圈着腰拎起来，放到洗漱台前。


    “现在可以了？”


    “脆弱”的病人脸不红气不喘，靠在墙边，泰然自若地看向他。看上去确实不需要特殊照顾的样子。


    “啊、哦，哦。”被搬运的小鸡崽看看镜子里“高大威武”的自己，神情恍惚的点点头。


    忘了，他哥哥已经变成超人了。


    ……好神奇！


    *


    迟到的午饭热腾腾上桌，商且末终于有闲暇能够研究脖子上多出来的漂亮项链。


    据哥哥介绍，这是一件可以由普通人激活的游戏道具。戴上它，哥哥就不用担心他在外面的安全，可以安安心心去刷新各种副本，收获更多“毛爷爷”。


    商且末新奇地低头摸来摸去，除了宝石项链看上去很贵很值钱，没瞧出别的什么神奇。


    既没有电视里轰一下灌入体内的伟力，也没有从内而外照耀全身的圣光。


    当然，更不可能有霸气的闪电和酷炫的变身。


    商且末疑惑中又有点小失落。


    就算是超人的弟弟，果然也不能凭空进化成超人。


    看穿商且末的心思，商睿哭笑不得。再看一眼碗里堆起来的排骨，更是好气又好笑。


    他觉得商且末的小身板比他更需要进补。


    商睿起身，去锅里把剩下的海带排骨汤盛出来，排骨挑进商且末碗里，笑道：“末末以后不仅是超人，还可以当神仙。”


    后期的玩家高手，移山断海不在话下。未必不是一种传说里的神仙。


    商且末眨眨眼睛。知道了，他以后是神仙的弟弟！


    学霸的弟弟容易做，神仙的弟弟好像有点难。


    得努力。


    “哥哥，我今天晚上可以回学校吗？”


    商睿放勺子的手一顿，有些意外。担心道：“是学校里出什么事了吗？”


    “何止是出事，是出大事了！”


    李权压低声音，和终于归来的同桌分享八卦。因为没有亲历过死亡的沉重，言辞间更多的是一种对世事无常的唏嘘感慨。


    “我们学校三百多的教职工，近四十人陷入沉睡，比官方统计的十分之一比例还高！咱们国家不让讨论，听说外网都在传他们不是得了病，而是去到一个神奇的世界参加游戏去了。哈哈哈，什么网络小说幻想照进现实。苦了各年级主任，正当高考又不敢随便放假，调课都快调秃头了。”


    “对了，我们班主任就是沉睡者之一。好在她顺利康复了，只是刚醒就被官方转移到了特定集中疗养院，没办法回学校给我们继续上课。还特地给我们带了平安信呢！可惜，说的是一大叠生物卷子，可写死我了。”


    商且末听他絮絮叨叨，不禁沉默。


    他还真不知道，原来他们学校是游戏玩家聚集地。这么多老师一朝缺席，难怪他去销假的时候，没有碰见班主任，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也氛围沉闷，年级主任更是一脸憔悴。


    没有参与同桌愈发向着猎奇玩笑方向的讨论，商且末把练习册一侧立起来，挡住过道方向的视角。从口袋里翻出手机，进入软件商城，搜索下载了一款时下最火热的竞技战斗游戏。


    在商睿进入游戏世界之前，商且末从来没有玩过市面上任何游戏。因为比起游戏里复杂的社交环境，他更喜欢窝在自己的小空间里看看书、做做手工，或者画画、练字，又或者是去小区角落享受一下免费撸猫的快乐。


    现在主动接触游戏，也不是因为突然兴起。而是商且末觉得，既然自己在讨厌的游戏【界】世界帮不了商睿，总不能一直做一个无知的普通人。


    多了解一些游戏规则和攻略，说不定能触类旁通，领悟到有用的思路。至少不会碰见什么怪物机制、复杂技能，都两眼一抹瞎。


    比起生死时速的时候再去从头辨析，过往的经历让商且末更习惯提前准备，以应万变。


    先把这个摸熟，再换其他游戏继续学习。


    手机后台的下载圈圈很快转满，弹出提示消息。


    商且末滑开玩法网页，正式注册进入游戏。


    他学东西一向很快，看过的内容基本不会忘记。但游戏小人好像专门和他作对一样，不是被小兵集火倒地，就是被对手收割人头。


    队友在狂怒，商且末在发愁。


    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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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理，这个思路就是可以通关啊。为什么实践起来全都不可以呢？


    隔壁李权还在奇怪，商且末写作业向来下笔如飞，跟每道题都是1+1似的。今天竟然会不停点着笔露出苦恼的情绪，可见此题不一般啊！


    李权好奇探头，看清练习册上的情况后，一阵无语。


    原来无敌学神也会开小差。


    商且末察觉到旁边的动静，心虚地坐直身体，将书页往手机上掩了掩。


    不是因为自习玩游戏心虚，而是因为成绩太差，实在有损第一名的颜面。


    等他练练再分享。


    李权却一下子来了兴趣，拉着商且末说了许多胜利荣耀的消息。


    商且末听李权说的很厉害的样子，扫一眼对话框里飘出的成串语音提示，默默退出游戏，真诚发问：“你玩的游戏这么多，有没有什么、就是技能多一点，设计复杂一点的，不太需要组队的对战手游？”


    铺开的前缀全是商且末欲盖弥彰的羞耻心。


    可惜，尽管商且末的速度已经不算慢，但停留在手机上大大的失败界面和惊人的比分，还是映入了老油条眼帘。


    李权懂了。戳动的不是笔尖，是学神呼叫着救救救的手指；苦恼的也不是什么世纪难题，而是源源不断献给对面的人头。


    李权奇异地找到一种安慰感。更加热情地向商且末介绍：“有啊有啊，要不你先试试阴阳道馆。”


    绝对手残友好！


    就是，舒适的游戏环境，可能需要那么亿点点运气。


    或者是亿点点Money。


    这个游戏商且末查资料的时候见到过，只是因为类型原因没有被当做首选。听见李权推荐，不禁好奇问道：“角色扮演游戏也能打架吗？”


    “打啊！怎么不打！打的老厉害了！我给你推荐个up主，阵容和技能搭配苟得很。只要你够肝，包学包会！”


    李权拍着胸脯打包票，各种游戏黑话听得商且末一愣一愣的。


    不过幸运的是，经过李权的详细推销，商且末终于找到了一款适合他入门的游戏。不仅技能丰富，而且时常更新一些机制怪。


    李权话里行间对这些版本之神又爱又恨，商且末却只觉得完美。


    现实的竞争哪里管什么平衡不平衡的，尤其是连生命都能随意剥夺的游戏【界】。


    如果能在不平衡中找到克制办法，才是最考验人的事情。也是商且末最希望学到的思路。


    商且末在让李权一阵自闭的金光中，沉迷搭配无法自拔。


    “叮！”


    消息提示音从手机后台响起。


    商睿点开对话框，如愿收到了自己等待已久的渔获。


    【什么时候方便见面？】


    如此直白的问话，只可能是秦宸本人。


    如果是他安排的助手，用词绝对会更委婉礼貌。


    商睿想了想商且末中午下课的时间：【明天九点。】


    对面回复得很快，就像商睿思考的时间里也一直等待在论坛内，一点不遮掩对商睿情报的看重：【星光大厦21层。】


    比当初预想中的更加顺利。


    【没问题。】


    确认无误，商睿退出论坛，心情愉快地拎着冷藏水晶果，打开大门。


    末末要下晚自习了。


    说好了去接他，可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