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清被柯宁怼了一通，没有再还嘴的勇气，坐在床边慢慢喝完第二杯水。


    许是夜色太深，有些人到点儿了自动开启emo时刻，许时清忽然也觉得有点惆怅。


    一晃时间过去半个多月了，他因为那场飞来横祸，被人带到完全陌生的世界，身边没有朋友亲人陪伴，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了呢？


    许时清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能把这些情绪分享给谁说。他在每个世界的处境好像都是孤立的，没有能够让他交心的朋友。


    唉。许时清又在心底叹气。


    他心里的叹气声好像被柯宁听见，柯宁冷不丁开口问他：“有心事？”


    “您、您会读心术？！”


    许时清说话没轻没重，把柯宁逗笑了。


    柯宁看着他说：“我没有这样厉害的本事，只是你很喜欢把情绪都写在脸上，任谁看一眼都知道吧？”


    “……哦。”


    许时清点点头，说：“确实是有心事。”


    柯宁继续工作，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背挺得笔直，姿态舒展，动作流畅又优雅。


    他继续问：“要不要说来听听？”


    接触了几次，许时清不知是不是因为职业习惯，柯宁说话总喜欢颐指气使，很少使用祈使句和疑问语气，大部分都是命令式的口吻，比起商讨决定，他似乎喜欢让别人服从他。


    但是，现在柯宁却难得用了个疑问句，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才这样吗？


    许时清不知道，摇摇头，又笑笑说：“那还是算了，您工作这么忙，不给您添麻烦，我自己消化就好。”


    “嗯，也行。”


    柯宁语气不咸不淡，看来是真的不上心，做什么都公事公办，一副无所谓的淡然态度。


    许时清从前也是这种人，大部分时间他都人淡如菊，不喜欢参与无谓的纷争。


    但自从来到所谓的快穿世界后，他的性格就有点扭曲了。如今再遇见柯宁这种人，他反倒觉得有点新奇和碍眼。


    ——想逗逗他。


    这个想法很唐突，但许时清还是去做了。


    许时清打探道：“柯导，您现在是在写剧本吗？”


    柯宁“嗯”了一声，按下回车键，“在改台词。你们拿到手里的剧本，都要逐字逐句打磨很多遍才行。”


    一言不合，柯老师小课堂又开课：“所以你们才应该把台词都背下来，要是在镜头前支支吾吾、擅改台词，那才是辜负了我的心血。”


    “哈哈，好的。”


    又在敲打他了？试个镜忘了句台词能让人唠一辈子是吧。


    而且他本来都背好了的，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明明是温屿，演戏就演戏，非偷偷捏他一把，才害得他忘词的！！


    不气不气。许时清冷静下来，喝一口水，他现在已经刀枪不入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盯着柯宁看了会儿，不由得出神。


    初来这个世界，柯宁因为和柯怀雪姓氏相同，一度让他以为会是同样类型的人，但接触后又发现完全不是。


    柯宁自信、张扬，有气场，也有态度，在行业里是领先精英，做事雷厉风行、很有自己的风格。


    而柯怀雪就完全不同了。因为家庭原因导致性格自卑怯懦、缺乏底气，在学校被欺负了也没有反击的勇气，被人逼到绝境才终于爆发。


    再者就是失去了人生目标，迷失方向的人容易缺乏安全感，因为没有内驱力，于是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许时清身上，期盼着许时清能够带他走出泥潭。


    但是……又有谁能够永久成为谁的依靠呢？


    对谁抱有期待，就会被谁奴役和支配，正因为这样，所以柯怀雪才会有所谓的“崩坏”，以至于对他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吧？


    唉。许时清又叹气，这次还是被柯宁逮到了。


    柯宁停下敲键盘的动作，直勾勾看着他，问：“许时清，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不好意思柯导。”


    许时清只是在神游，他脑子有点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半晌，他喝了一口水，忽而又开始笑，眼睛还是盯着柯宁，神神叨叨说：“就是觉得您好帅呀，认真工作的样子特别有魅力的！”


    听起来像故意拍人马屁，但这确实是实话。认真工作的男人可比只会打嘴炮撩骚的有魅力，没错，他讽刺的就是付星竹！


    【付星竹：？又我。】


    【怎么老cue我们星星呢？】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清清，付星竹认真营业的时候还是很帅的吧！】


    呵呵，不觉得。许时清又没见过他的舞台，不知道他业务能力强不强，当然也不关心。


    面对他的谄媚，柯宁眼皮都没抬一下，敲下按键发送消息，说了句：“少贫嘴。”


    许时清来了兴致，歪头说：“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您确实很帅，瞧您刚才还说您不靠脸吃饭呢，我觉得您要真想吃这碗饭，恐怕其他人都没得吃了。”


    【清清今晚还挺会。】


    【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听见我们不投票，终于有点危机感要开始撩老攻了吗？】


    【什么话，清清不是一直很会吗？不要小看直男的魅力啊！】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主播你不再继续聊点别的吗？想推动剧情还得靠你发力啊！】


    有了弹幕的提醒，许时清胆子更大了一些，他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对了，要说起来，我还不知道……”


    “柯导，您有谈过恋爱吗？”


    “……”


    柯宁没回话，只是敲键盘的手顿了下。


    许时清怕不严谨，又补问一句：“嗯，或者说，您有比较欣赏和喜欢的人吗？这个问题会不会很冒昧，我也只是随口一……”


    “是很冒昧。”


    柯宁打断他，继续敲敲，回道：“没有谈过恋爱，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许时清这下真挺好奇了。一个人长得又高又帅，形象气质俱佳，还有才华，在自己的行业混得风生水起、成为领军人物，似乎各个方面都接近完美。


    更何况这是在娱乐圈，美女帅哥如云，饶是自认“无情无爱”的许时清，这几天近距离接触了一些明星偶像，也有点儿“见一个爱一个”的意思。


    一副好看的皮囊，再加上稍微契合的性格，应该很容易就喜欢上对方的吧？柯宁居然完全没有过吗？


    许时清问他：“方便问问是因为什么吗？”


    “当然没有觉得您这样做不好的意思！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只是我觉得，”许时清笑了笑，瞧着有点憨，“觉得柯导您这么优秀，身边追求者如云，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儿……？”


    柯宁摇头：“没有就是没有，也没有难言之隐，我只是单纯地，对他们都不感兴趣。”


    “哦，好吧。”


    许时清应下，谈话进行到这里就应该打住，刚好玻璃杯里的水见底，他喝完水，也就该去睡了。


    然而这难得的大好机会，系统和观众怎么会放过他呢？


    系统叫他：【清清宝贝～】


    许时清：嗯？


    叫得这么肉麻，必有阴招在后。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为了应对付星竹向我求助，答应了我一个条件呀？】


    许时清：记、记得。


    果不其然！


    【嘿嘿，那现在就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候啦？我现在指定你问柯宁，如果是你这样的类型去追他的话，他会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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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呢？】


    这种话已经不是暗示了，根本就是在挑衅！许时清哪儿能说的出口？


    他乞求系统能不能换一个体面点的任务？系统却不再回应，反倒是弹幕激动起来。


    【无形的大手发力中……】


    【剧情推不走了，果然还得靠零零七。】


    【妈呀怎么这么会呀？我想看柯宁的反应，清清你快问～】


    【必须问！不然我的票可就是反对票了，主播你现在的支持率还不到三十五呢，最好乖乖听话哦？】


    ……行。投票权在你们手里，你们说了算！


    许时清心一横，直接豁出去了，又开口：“那，柯导，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现在有一个和我同样类型的人，他想要追您……您会考虑答应么？”


    羞耻程度不亚于玩真心话大冒险。许时清这一张老脸都豁出去了。


    果然，因为这句话，一直心不在焉回复他的柯宁，总算停下动作，转过身，认真看着他。


    许时清被他盯得有点心虚，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眨眨眼睛以表无辜，弱弱地说：“我、我也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您也可以不回答的……”


    柯宁直接了断：“你是在试探我吗？和上次一样的招数。”


    上次？许时清神情愕然，他不过按照系统要求随口一问，居然还能牵扯出其他剧情线呢？！


    见他一脸茫然，柯宁贴心为他解答疑惑：“两个月前的那场杀青宴，我们在洗手间意外撞见，你当时拦住我，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应该还记得吧？”


    许时清摇摇头。他是真的完全不知情。


    柯宁冷笑，“我就知道，你也是贵人多忘事。”


    “那时你拦住我，问我说，下一部剧能不能把你当做主捧？只要我愿意给你资源，你就什么都愿意做。”


    许时清有点不安：“还、还有呢？”


    “我没有回应，你又继续说，你得到了小道消息，听说我是个颜控，很欣赏长相对自己胃口的人，而你的长相似乎很符合我的审美，所以……”


    “你问我目前缺不缺一个男朋友？”


    此话一出，许时清几乎是两眼一黑，想劈了系统的心都有了。


    招惹过粉丝战斗力超强的付星竹就算了，怎么前面还惹了个脾气更差的柯宁？！故意整他是吧！害得他要一直为了根本没想过没做过的事到处澄清！！！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柯宁看出他的茫然不是装的，便又笑了声，“但你那天好像也没喝酒，所以只能是因为——你那天发情了吧？”


    柯宁虽然只是个beta，没有易感期和结合热，但却很了解alpha和omega这两个群体。


    一个在易感期总呈现出攻击性，会排挤同类、圈地为王，有很强的自我意识；另一个则总是拥有柔弱的姿态，想要依附他人、得到依靠，以至于会出现四处留情的行为。


    这恰恰就是许时清了。因为太想红，加上结合热脑子不清醒，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柯宁不会忘记那一天，他们二人独处的时候，许时清身上的信息素气味有多浓郁。


    丝丝缕缕缠绕着他、攀附着他，若即若离，又像在乞求他的怜爱，配上那副故作可怜的楚楚神情，倒还真像那么回事。


    虽然柯宁的确对恋爱不感兴趣，但许时清打听到的消息的确没错，他是很欣赏许时清的这张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眼下许时清上赶着送到他跟前来，他的思想依然不会有变动。


    只是，四下无人的环境，当意识混沌的omega转过身，拨开后颈处的软发，对他露出后颈那块儿皮肤时，柯宁又生出了点儿别的心思。


    ——想标记他。


    不过可惜了。柯宁只是个be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