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的行程不算很远，他们临近傍晚出发，第二天早上九点就到了。


    许时清当时还睡着，但不太沉，凌晨的时候醒过一次，发现身边的座位空了，柯宁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睡得有点懵，又想着不关他的事，趴在桌板上换了个方向，继续睡了。


    夜间，柯宁是听见动静才起的。


    他睡觉向来不沉，常年都只有六个多小时，不吃褪黑素的时候，外界有一点轻微的动静都能把他吵醒。更别提后座的alpha动作那样大了。


    柯宁起身查看，一路跟到卫生间，发现是温屿，他在给自己打抑制剂。


    alpha看上去烦躁急了，眉头紧锁、面色奇差，嘴唇都有些苍白，拔了盖子，举着针剂就对脖子一顿扎。


    一支扎完还不算完，又扎了第二支，这次打在手臂上。


    随着医学技术的发展，抑制剂的类型也出现了细分，有的扎手臂就足够，有的一定要打进腺体才能发挥效用。


    除此之外，还有组合使用的，但对一般人来说，应该都派不上用场，那样药效太猛了，除非是紧急情况下不得不应急才会考虑采用，长期使用肯定伤身。


    温屿显然就是这种情况。但从他的状态来看，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在温屿预备要打第三支的时候，柯宁出声叫住他。


    温屿回头，发现是他这个爱管闲事的，不想理会，自顾自打了进去，手臂被扎得生疼，还有点微麻的感觉。


    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抑制剂怎么不算是一种自欺欺人的麻醉剂呢？


    柯宁开口：“看来你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温屿点头，却依然不屑：“我倒是无所谓，用抑制剂反倒更方便。”


    柯宁却笑：“真的是这样吗？我记得你之前有告诉我，你连看见他都会觉得碍眼，完全没法和他呆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


    “结果背后偷偷跟人换了机票，想坐在离他近的位置，为什么又要换走呢？”


    温屿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摸了下鼻子，答：“只是觉得味道很难闻。”


    许时清的味道对他来说太有吸引力了，所以哪怕是被抑制剂重重掩盖、包裹，温屿也依然能闻见，他身上似有似乎的气息。


    离得近却又得不到，离远了又觉得空落落。次数多了，连温屿都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想做的事，恐怕会有些过分。一旦开了头，就没办法再收回了。


    ——所以还是克制的好。


    ——


    清晨，许时清是被人拍醒的。


    他睡得脑子发懵，抬头看人，发现是柯宁，眨眨眼睛，对人笑笑，呆呆叫了声：“柯导，早上好啊。”


    【不是，我就想问问谁能扛得住这个笑？！！】


    【早上起来看见这张脸心情都会好好的感觉～】


    【笑得咋这么甜，想亲一口。】


    【柯宁这你能忍住？看我摁头摁头！】


    【这个世界的亲密戏到底啥时候能来，本人已经压抑不住了！】


    【犹如一头被压制的困兽，即将破笼而出……】


    【又压抑了朋友们。】


    弹幕吵吵闹闹，许时清总算清醒了点。


    柯宁盯着他看了会儿，慢吞吞说：“我们到了，就差你没下。”


    许时清：“！！不好意思！我这就起。”


    跟着柯宁下飞机，不远处果然有人在等了，他感觉苦恼，系统怎么不叫他起床呢？


    【我的清清我的宝宝我的乖乖，你是把我当闹钟使吗？】


    许时清：“未尝不可，你本来也没什么大的作用。”


    【你说话真难听！接下来十二个小时不管你怎么call我，我都不会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有你没你不都一样？许时清懒得搭理它，下了飞机，又要转车，车程还有三个多小时。


    他们坐的是剧组包的大巴车。


    可能是因为制片方太权威了，所以在剧组里没什么人敢摆什么架子，顶流明星、流量小花、知名导演，和某十八线不知名糊穿地心蹭货咖·许时清竟然能在一辆车上出场，也算一种旷世奇景。


    因为提前放出消息，有不少粉丝收到后，提前就来必经之路上等待了。


    大巴上车的位置被保安用红线拦住，十几米开外的位置，乌泱泱地围了一圈粉丝。


    有的手里举牌子，有的举着应援棒，甚至还有拉横幅和旗帜的？


    许时清还没见过这阵仗，又不是明星见面会，只是马上要坐车去剧组拍戏，竟然也这么隆重吗？


    他感觉好奇，杵在那儿看了会儿，回过神来，赶紧上车，发现车上的位置已经坐满了。


    ——除了在最后排正中，左边挨着付星竹，右边挨着温屿的那个。旁边有人宁可站着，居然也都不去坐？


    许时清思考了下，也决定假装没看见，拉着手环站在旁边好了。


    然而弹幕却开始作妖：


    【这不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会吗？清清你糊涂啊！】


    【快点坐过去坐过去，特地给你留的～】


    【就是，一次性还能攻略两个，这不赚翻了？】


    这福气给你们要不要啊？


    许时清本想拒绝，架不住他们又拿投票支持率的事情威胁，说这都快三天过去了，一点想看的“付费内容”都没有，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就不给许时清投票了。届时比例不达标，许时清在这个世界的努力也就全都白费。


    算你们心狠！


    许时清拗不过他们，只得照做，犹犹豫豫地挪了过去，几乎不敢看那两个人。


    刚一坐下，右边的温屿忽然开口：“起来。”


    许时清立刻就站起来了，他回头：“不不不好意思，这里是有人坐吗？”


    温屿看他一眼，却只是撤回自己刚刚放在座位上的衣带，什么都没说。


    许时清：“……”


    你有病没病啊？


    最后还是顺利坐下了。


    这下好了，左边右边都是威胁，许时清感觉自己像个夹心饼干。


    【这算什么夹心饼干呀？】


    【就是就是！明明还没夹上呢？】


    【感觉两个alpha在床上会打架的样子，这也能夹吗？】


    【嘿嘿嘿，平时水深火热，但是这种时候肯定统一战线啦～】


    【认同！话说夹心饼干我爱吃流心的，清清能不能也……】


    【我也是，不过比起饼干我更爱吃奶油泡芙！】


    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许时清猜测他们又在胡乱臆想，但是没有证据。


    坐了一会儿，许时清百无聊赖，开始玩手机。


    他查看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的微博，点赞量增长的速度真是惊人，一晚上过去，点赞量已经快有二十三万了——比他过去几年的所有微博点赞量加起来还要多。


    不是吧，这群人真这么爱看？他也没拍什么很新奇的东西啊。


    正寻思的时候，点进帖子，看见热评第一的那一刻，他算是明白了。


    【这衣服很衬你。】


    ——来自付星竹。


    这条评论也有十几万赞，估计全靠付星竹给他引流，才能有这种热度，评论条数也比之前多了好几倍，还真让他这个糊咖蹭上了个大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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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我。”


    一旁的付星竹忽然开口。


    “啊？”许时清愣了下，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点开回复评论，手却有点抖，“前辈，该怎么回？”


    娱乐圈比想象中难混，因为粉丝基数一旦大了，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拿显微镜放大分析，甚至断章取义。


    更不用说付星竹当过爱豆，粉丝最擅长做阅读理解。


    之前在团体活动时，付星竹被队友抢了水喝，这叫“队内霸凌”、“不尊前辈”；付星竹的外套被队友穿走，这叫“糊咖爱蹭”、“捆绑营销”、“工业糖精”。


    甚至就连俩人站一块儿，另一个人笑起来的弧度没付星竹那么大，都能被解读成“故意甩脸色”、“心中有怨怼”、“发现自己是团队人气垫底所以心理不平衡”……总之怎么都有话说。


    这种情况下，许时清自然不敢赌了。付星竹肯定有经验，他听取意见总没错。


    付星竹却反问：“你认为应该怎么回呢？”


    许时清想了想：“谢谢前辈夸奖？”


    付星竹：“太公事公办。”


    许时清：“那……感谢前辈，被您夸奖我很开心？”


    付星竹微笑：“还算不错。还有其他的想法吗？”


    许时清摇头，他能想到的就这些了。


    下一秒，左边的人拉过他的衣角，俯身靠近，侧头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你应该说：谢谢付星竹哥哥。”


    ……


    许时清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发出那句评论的。


    不过，比起打打字就能发送成功的评论，更让他介意的是付星竹，突然靠得那么近，又在他耳边说那样的话，搞得他的耳朵当时就红起来了。


    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


    两个小时后，大巴车在一栋酒店前停下。这就是他们的住所，制片方包了长期居住的房费，够他们住到拍完整部剧再离开。


    出手还真阔绰。


    许时清这样想着，领房卡的时候，发现房间是双人床，想问周围谁跟自己一个房号，付星竹又冷不丁凑过来，提醒他说：“这次可别拿错房卡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许时清瞪他一眼，说“我知道了，谢谢付前辈提点！”


    【付星竹就这样逗老婆玩儿。】


    【清清生气本来就很可爱呀，也不会骂人，就瞪着你，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想亲亲。】


    【有点磕你们两个了。】


    【哇塞，拿的是双人床房间，会跟谁一起睡呀！】


    【我也想问！这是不是意味着马上可以吃肉了？】


    想解开问题的答案，许时清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安置好行李。


    昨天在飞机上睡了一夜，他感觉身上有点粘腻，趁着时间还早，打算洗完澡再下去吃饭。


    十几分钟后，洗完澡出来，他连头一起洗了，浑身热气，感觉舒服极了。


    在房间里四处找吹风机的时候，房门处传来“嘀嘀”一声，随后门被人推开，有人拉着行李箱走进来。


    是柯宁。


    二人四目相对，许时清不觉得惊讶，只想问一个问题。


    虽然他们都是性别男，但柯宁是beta，他是个omega，真要细分的话，住一起是不是不太合理啊？


    消失几小时的系统跳出来解释：


    【嘿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而且beta本来就闻不到信息素，所以很没人权！】


    许时清：但是柯宁闻得到。


    【那也不影响！真的！！】


    “……”


    又在给他挖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