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励的头要炸了，那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


    从脑子一直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肉。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双眼瞪得几乎要爆裂，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红芒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无情地切割着他的识海，搜刮着他的记忆。


    就像他对那些值夜弟子做的那样。


    明月凌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冷冽。


    她看到了万励利用和压榨受教弟子的种种行为，逼迫他们服用药物提升修为，逼迫他们炼制灵符，甚至不顾他们的生死。


    “看来，万峰主还真是做了不少好事啊。逼迫弟子服用药物提升修为，逼迫他们炼制灵符，甚至不惜牺牲他们的性命。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万励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试图开口辩解，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嘶鸣声。


    明月凌不屑一笑，收回了灵力。


    磋磨灵魂的痛苦瞬间消失，死里逃生的万励松了口气，他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浑身冷汗淋漓。


    就在他以为自己万幸逃过一劫，庆幸保住了识海的时候，灵力绳索却猛然缠上了他的脖子，接着狠狠收紧。


    男人狼狈的身体剧烈颤抖几下，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明月凌，拼命挣扎起来。


    灵力化成的绳索却如同铁链一般无情地勒紧，周遭的大阵威压也越来越盛。


    “不......我是一峰之主......”万励张了张嘴，他终于能说话了，可说出来的却是临终的绝望遗言，“你，你不能杀我......”


    明月凌看着万励绝望的神情，没有丝毫同情和迟疑：“别说峰主，便是宗主，我想杀也杀得。”


    一旁的林婧安闻言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刚刚说的她一个字都没听见！


    万励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无法相信死亡会真的来临，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拼命挣扎，双手紧紧抓住灵力绳索，试图将其拉开，但一切都是徒劳。


    “你......你不......宗主不会，不会放过你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变成了无声的嘶吼。


    闻言，明月凌的脸上透出一股近乎冷酷的平静，她缓缓道：“你无底线压迫受教弟子，罔顾他们的性命，对值夜弟子肆意使用搜魂术，罪无可赦。这一切沈遇雪若是知情，他同样脱不了干系，所以到底是谁不会放过谁呢？”


    随即她又不屑笑了下：“这上华宗真正说了算的人到底不是他沈遇雪，万峰主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这个道理吗？那你还真是天真到近乎愚蠢！”


    万励闻言瞳孔一阵震颤，他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来，“我......我是......圣......”


    灵索持续绞紧，男人的身体剧烈颤抖几下，瘫软在地，没了声息。


    他至死也没说出最后那句话。


    只留下一脸难以置信僵在那里，仿佛到死都不愿意相信——一个有名无权的老祖夫人，竟然真的敢杀他这个一峰之主！


    明月凌嫌恶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挥了挥扇子吩咐道：“让人来收拾干净。”


    林婧安领命退了下去。


    ——


    霜极殿的密室里，沈遇雪跪在地上默默喘息着。


    过了一会儿，他呼吸逐渐趋于平稳后，撑着地砖缓缓站了起来。


    随手扯过挂在一旁的衣服披上，蓝白色的衣服遮住了他背上鲜血淋漓的伤痕。


    他挥手清理干净现场，又施了一个清洁术去掉自己身上的血污和腥味，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密室。


    回到主殿，早已等候多时的弟子见他出现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宗主，宗主不好了，圣祖夫人她......她把万励峰主给......给杀了！”


    “啪嚓——”


    青白色雕刻着雪莲图样的瓷瓶掉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堆碎渣，里面的丹药撒了一地。


    沈遇雪缓缓抬头，盯着跪在殿内的弟子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如同霜雪寒冰般的气息瞬间凝结了整个屋子。


    跪在地上的弟子小心翼翼屏息，回道：“回宗主，重华殿那边出事了，圣祖夫人......夫人今日召见万励峰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夫人她把人给杀了！”


    “你再说一遍！”


    威压愈重，弟子瑟瑟发抖苦不堪言，还是咬牙重复了一遍：“圣祖夫人.......她杀了万峰主！”


    下一刻，威压骤然消失。


    弟子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殿里已无沈遇雪的身影。


    与此同时，明月凌正在主位上悠哉喝着茶，看着林婧安带着一群弟子忙着打扫刚刚弄脏的大殿。


    茶香淡化了血腥味，混合着刚采摘的紫霄月桂的冷香，倒显出几分虚妄的平静。


    明月凌斜半靠半倚，指尖摩挲着茶盏，看林婧安指挥弟子擦最后一点血渍，眼尾都没抬一下，仿佛方才碎在地上的不是人命，只是块碍眼的瓷片。


    殿门被推开时没带多少声响，只有股寒风钻了进来。


    沈遇雪站在门口，目光率先扫过殿内打扫的众人，血腥味充斥在鼻尖，证明刚刚这里确实发生了一起命案。


    最后他的视线落回软榻上，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真的杀了万励？”


    明月凌终于抬眼，唇角勾了点讥诮，慢悠悠啜了口茶：“沈宗主消息够快。怎么，来替你的人讨说法？”


    沈遇雪朝她走去，他步履沉缓，周身气压越来越低。


    正在忙碌打扫的弟子们瞬间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林婧安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挡在明月凌身前，却被明月凌用眼神制止了。


    明月凌放下茶盏，好整以暇地看向来人，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人是我杀的，你又能如何？”


    沈遇雪停在了距她半步的地方。


    他看着她，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万励乃一峰之主，即便有错，也当交由监察司或由我审决。师母如此行事，未免太过冲动僭越。”


    “冲动？僭越？”明月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缓缓站起身，流羽裙摆拂过光洁的地面，“沈遇雪，你掌管宗门这些年，御符峰下冤魂无数，受教弟子苦不堪言，你可曾看见？万励仗着你的势，行事肆无忌惮，滥用搜魂，逼迫弟子服药，视门规如无物，你可曾管过？如今我替你清理门户，你倒来指责我冲动僭越？”


    她步步逼近，眼神锐利如刀：“究竟是我冲动，还是你这位宗主无能，纵容包庇，以致蛀虫丛生，积重难返？”


    沈遇雪下颌线绷紧，袖中的手微微握拳。


    那些事，他并非全然不知，但万励是......他有他的顾虑，更无法向她解释。


    他最终只是沉声道：“宗门事务繁杂，非你所想那般简单。你刚接触宗门事务，其中盘根错节全然不知，贸然处置万励，只会......”


    他顿了一下，似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出口，“只会——”


    “会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明月凌打断他。


    她突然松弛下来，整个人一改刚刚的义正词严，反倒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反正内幕如何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杀万励只是引你过来，我真正要杀的人——”


    她勾唇一笑：“是你！”


    话音未落，明月凌骤然出手！


    她并指如剑，一道赤红色的灵力疾射而出，直刺沈遇雪面门。


    那灵力并不算多么磅礴浩瀚，却刁钻凌厉至极，带着一股灼人的炽热气息，与他周身冰寒的灵力属性截然相反。


    沈遇雪眸光一凝，侧身避过。


    “你何时到的元婴境？”他有些震惊。


    明月凌根本不回，只是一味强攻。


    沈遇雪并未还击，只是周身寒气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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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结成一面面冰盾，精准地挡下明月凌随之而来的连环攻击。


    殿内顿时红芒与冰屑齐飞，灵力碰撞的嗡鸣声不绝于耳。


    林婧安早已机警地带着其余弟子退到宫外，以免被波及。


    明月凌攻势如潮，身法诡谲，指尖流转的红色灵光每一次点出都直指要害，逼得沈遇雪不得不全力防守。


    但他似乎打定主意只守不攻，于是就给了明月凌可乘之机——


    就在他全神贯注应对明月凌看似倾尽全力的猛攻时，脚下地面毫无征兆地亮起刺目耀眼的红蓝阵纹！


    杀厄阵——开启！


    不同于方才对付万励时的威压笼罩，这一次，阵法之力高度凝聚。


    两道比之前更为凝实、缠绕着血色电弧的灵力锁链如毒蛇出洞，瞬间破开沈遇雪护体寒气的间隙！


    “扑哧——”


    锁链尖端精准无比地穿透了他的锁骨，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猛地离地，将他高高吊起在了大殿半空！


    “嗯——”剧痛袭来，沈遇雪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温热的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袍，沿着锁链滴滴答答地落下。


    血梅，再一次绽放在了刚刚清理干净的地砖上。


    沈遇雪试图运转灵力震断锁链，但那锁链乃杀厄阵所化，蕴含着远超他自身修为的恐怖力量，更是隐隐克制他的冰系灵力。


    越是挣扎，锁链收得越紧，穿透骨骼的痛楚也愈发剧烈。


    明月凌缓缓走到被吊起的沈遇雪面前，虽是仰视，可真正居高临下的人却是她。


    “解开宗门的封锁或者给我出宗的密钥，还有，把你留在我身上和灵戒里的神识印记全都撤了。”她命令道，第一次透出几份真正的怒意，“敢监视我，谁给你的胆子？”


    这几乎是触碰了她的逆鳞，所以她这次出手也毫不留情。


    她就是要给对方一个教训，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沈遇雪因痛楚而微喘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垂下眼眸，看着下方的她，嘴唇动了动。


    他想说，留下神识印记，并非为了监视，而是......而是那日为护妖丹灵性才如此为之，只是后来忘记收回而已。


    但这些话在舌尖滚了滚，终究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和深深的无力。


    解释有何用？她不会信，此刻的她，恐怕只觉得他虚伪透顶。


    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哑声道：“神识，弟子收回便是，但宗门密钥，恕弟子难以从命。”


    说完，他闭上眼，一缕极其微弱的、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神识波动从他眉心溢出，悄然消散。


    同时，明月凌指间的灵戒也微微热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


    明月凌感应到那如影随形的监控感终于彻底消失，心下稍松，但面上冷色不减。


    她指尖微动，穿透沈遇雪锁骨的灵力锁链猛地又是一绞！


    “呃啊——！”沈遇雪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破碎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鲜血流淌得更急，将他半边身子都染红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解开封锁或者给我密钥！”明月凌威胁道。


    沈遇雪咬着牙，就是不肯松口。


    锁链越绞越紧，大阵的罡气刮散了他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几缕沾了汗水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边，长睫低垂，在眼下投出一片脆弱的阴影。


    破碎的，颤抖着，却又带着一种不肯屈服的倔强。


    明月凌冷眼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烦躁，为什么非要跟她作对呢，为什么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正欲再催动阵法给他点教训，逼他立刻解除宗门封锁——


    轰——！！！


    突然，一股远超之前的、近乎恐怖的极致寒意猛地以沈遇雪为中心爆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