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灯光闪耀。


    演员随乐声舞蹈。


    观众席上山呼海啸。


    ……


    不是？


    应风生转头四处张望：谁在这里作诗？还做得如此蹩脚？你自己听听这叫诗吗？还念得那么抑扬顿挫，好像感情多么充沛似的！


    “不算诗歌吗？”


    忧郁的青年撑着脑袋，一头长发不经意从肩膀上如流水般滑落下来，被闪耀的灯光映衬一片金灿灿的海洋。黑色无袖打底衫勾勒出她身上分明的肌肉线条，即使窝在同样大小的位置上，一眼看去也让人感觉是很大一只。她脸上笑容灿烂，一双棕色的杏眼又大又亮，每当浅色的睫毛短暂地将阴影洒在那张光洁无痕的脸颊上时，那双眼睛里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奇妙的光芒。


    好……闪亮。


    应风生虽然没有痛觉，但是眼睛却还是被忽然增强又反复闪烁的金色光芒刺得微微一缩：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刚刚……刚刚那个位置好像是那个穿着长袍，浑身都躲藏在阴影里的小个子吧？


    看刚刚那家伙幽怨的样子，难道是对这场活动失望至极，心灰意冷，气得直接离席而去了吗？天哪……可怜的【自由】啊，活动尚未进入正题，你的现场就已经失去了一位“真爱粉”哦，你可要小心一点。


    “我还以为我的文学素养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呢。”


    新来的金发像素小人叹息一声，转而笑眯眯地冲着应风生伸出手：“你好啊，我是九十九由基，久仰大名。”


    “你好，我是应风生！”


    应风生条件反射地一伸手，甚至瞬间从口袋里摸出了非常大众化的礼物——野花，可是她的大脑却还没有跟上目前的发展，缓慢转动的头脑迟钝地在头顶冒了个大大的问号：不是，她为什么认识我？


    久仰大名？


    啊……这……未免……有点……


    应风生本想要低调低调，本想要谦虚谦虚，本想要摆摆手说“哪里哪里”。


    可是一种潜藏在身体内的本能早已经快于她的理智，让她立马将原本就挺直得格外精神的身板又用力一抻，整个人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变“长”了大概几毫米的样子。同时她微微抬起下巴，一双眼睛并未直视对方的眼睛，反而把视线聚焦点放在对方的额头上，嘴唇微微一抿，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谢，这颜色挺不错，我喜欢。”九十九由基自然地接过应风生手里的礼物，脸上也并未因对方在自己眼前展示的凭空取物技能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果然，就像小硝子说的一样，你的能力很特别。”


    “不过嘛——”


    “这个问题不重要！”


    新的像素小人虽然也是金发，但是她的头发长及腰际，而且十分顺滑，简直就像一匹充满了光泽，柔顺至极的金色绸缎，让人总是忍不住联想到柔软和温馨。那随着对方动作不断上下飘动的丝绸无比轻盈又无比炫目，即使是在像素视野之下，应风生也感觉自己深深、深深地陷入了那金发无心之下设定的陷阱。


    九十九由基盯着眼前看起来格外年轻的小姑娘，实在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又小又矮的身体给咒术界带来了山崩海啸，简直让整个咒术界都为之而震颤、为之而崩溃、为之而……重塑。她用眼睛比划着身高，发现在同时站直的情况下，对方恐怕也只能到自己的下巴。虽然身上似乎很有一些肌肉，但是骨架不大，看起来还是感觉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我想问问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


    应风生头顶上还没来得及消失的问号一生二二生三，眼看就要三生万物：不是，这家伙什么意思？是不是在内涵俺们老实农民？是不是话里有话？是不是意有所指？


    嗯？嗯？嗯？！


    九十九由基自认这只是一个普通问题——对她自己来说，甚至只是一种与有缘人开启交流的习惯性方式，可是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圆圆的脸蛋立马一板，略带得意和兴奋的眼神也变得格外冰冷，好像正在用目光审视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她的嘴唇动了动，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虽然很快，但还是被九十九由基捕捉到一个微妙的咬牙导致的脸颊变化。


    难道是这个问题不讨小姑娘喜欢吗？


    “我喜欢——”应风生几乎是瞪着眼前的金发小人，声音也略有提高，“我喜欢——脑袋上绿绿的女人！”


    “什么——？！”


    这一声“什么”格外响亮，除了因为九十九由基大惊失色，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外，还加上了其她旁观者的震惊。


    “怎么了？”


    应风生脑袋上的问号一扫而空，一个代表着兴奋的硕大爱心在她头顶上跳动。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如何语出惊人，但是也很明显从众人的反应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馈，故而心中郁闷和怀疑当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得意洋洋：俺可真是个聪明人！俺就知道，俺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俺将来肯定能够成为名侦探！


    没有什么问题是俺无法回答的！


    俺，问心无愧！


    俺，光明磊落！


    俺，行的端坐的正！


    “为什么是……绿色？”九十九由基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虽然这个回答跟她从前得到的任何一个都相去甚远，但是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更加激起了她的好奇，“为什么不是其它颜色，比如说金色？”


    看着眼前的像素小人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抬手抚摸自己的金色长发，好像深受打击似的，善良的应风生清了清嗓子，决定稍稍解释一二：


    “因为——我一直都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换而言之，应风生喜欢的女人，其实是绿色头发的她自己啦！


    只可惜，这是一个乱七八糟的世界，这是一个乱七八糟的游戏，这是一个没有任何设定和限制可言的地方！当应风生沾沾自喜以为给出了绝妙回答时，她却忘记了——不说陌生的那些游戏角色，光是她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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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就已经存在若干位特殊发色的镇民，而绿色头发的镇民，在其中也有两位！


    当然，如果算上正在前往小镇的某位神秘漫画家的话，绿色头发马上将会变成三位！


    “真了不起！”九十九由基发自内心地赞叹，“不过我是想问——”


    不等她说完，舞台上热情过头好不容易结束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飞吻的两位【星浆体】选手重新合体，再一次摆出了初登场时默契无二的超大爱心造型：“大家——接下来请欣赏我们热血沸腾的组合技哦——”


    不得不说，跟眼前的热闹比起来，金发像素小人就有些不够看了。


    半个小时之前还想着赶紧从会场里离开，还担心自己的像素屁股会因为久坐而死掉的应风生，现在听着声音用力一转头，以一种完全不在乎像素脖子可靠不可靠、牢固不牢固的莽撞方式看向舞台，黑色的像素大眼睛里全都是舞台上闪闪亮亮的灯光，和两个上蹿下跳，像是猴子一样的选手。


    两位选手很像：都是一样的高大健壮，身形修长，表情张扬，动作夸张。她们（？）都穿着一样的青春制服，用一种格外嚣张的姿势给在场所有观众送上了一场别开生面、矛盾至极同时却又让人莫名其妙移不开双眼的精彩表演。


    两位选手也不太像：一个是银色短发，一个是黑色刘海。一个是大眼萌，一个是眯眯眼。一个是咧嘴笑得恨不得露出牙龈，一个是笑得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一个是长手长脚但是仿佛第一次跟四肢认识，表演的内容看起来像是“刚刚组装完成，第一次用于展示的人工智障机器人”，一个则是身法轻盈，动作流畅，像个被高手你来我往丢来丢去的躲避球一样在整个舞台上四处弹跳，顺便完成自己的内容“照顾像个七老八十老年人的人工智障同伴”……


    明明很不和谐，明明像各自为政，可是却偏偏让人感觉在这场荒唐又可笑的表演中，二人缺一不可。


    “少一个都没有现在这么好笑……”


    应风生感觉自己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过度消耗了“大笑能量”，整个人的精神上生出一种空虚和无力：”我感觉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笑了……”


    到底是什么人把这两个家伙放上来的？！


    别以为换了妆造俺就不认识你们两个了！


    五条悟！夏油杰！


    你们两个少男为什么要穿着制服裙在舞台上表演……人类模仿大猩猩实录和人类模仿人工智障实录？


    这难道很好笑吗？


    ……


    好吧……


    应风生不得不承认：是的，真的很好笑。


    “感谢两位【星浆体】为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这场表演真是让人身临其境，好像亲眼看见了千年之前紧张刺激的对峙现场呢——好了，请两位选手向观众们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当主持人还真是不容易。


    应风生盯着代表主持人的像素小人仔细看了看，发现对方居然能够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