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一条道走到黑

作品:《换亲嫁对郎,重生后她躺赢了

    危机四伏时未相助,登上高位之后也别想沾光,这是人之常情。


    华靖离咂了咂嘴,露出些许在军中时的痞气:“相爷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岂是那等只要贪功却不敢冒险之人?再说了,您这船虽大,可这片海却是格外的风高浪急。”


    “相爷是运筹帷幄之人,而我是行军之人,有些话不得不提醒相爷。有些人看似忠心,可与您远隔千里、万里,又多年未见,如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就不得而知了。”


    “别说什么世代的交情,更别说您能把握人心,当年陆家事败,举族发配,虽说也是为了暗中养下人马,是计策之一,可您果断斩断儿女姻缘是真,楚家在元京享了二十年的福,陆家在彭州苦寒之地和当地蛮族中艰苦求存,折损了大半族人。”


    “您呢,孙子、外孙、外孙女承欢膝下,各个都说自己是楚家后人。而那陆家呢,听说陆远山连后嗣都绝了。就算他承了父志,心志无比坚韧、未曾转移,其余的陆家人和他们后来收拢来的人马可会这么想?”


    当年陆家本想通过兵部被派往中原与南疆交界处驻守,从而依靠南疆的山地和峡谷圈养私兵,却不想,圣上竟然发现了陆家的计划。


    当时陆家掌事的还是陆远山的父亲陆老大人,圣上便有意直接将这一众人等问罪,那可是祸及满门的大罪,至少陆家的嫡支都会丢了性命。可是圣上冷静之后还是决定要留着陆家,借以钓出端侯府藏在海中的那些掏空大恒府库才得来的财宝。


    于是,将陆家发配往寒冷、荒凉的彭州,圣上那时便做好了陆家依然会在彭州养人马的准备。


    可彭州不比他们原定的驻扎之地利于养兵,且距离元京也更远,在那里养兵实属不易,就算养起来了,人数上达到了一定的规模,可因为粮草和给养上跟不上,这些人的战力也会有限。


    换言之,陆家养起来的兵,经过多年彭州的搓摩,他们自己或许以为会能与北疆军一战,实际上却有相当一部分是自以为很厉害的井底之蛙。


    陆远山想来也有这样的意识,因此他养出的心腹嫡系最擅长的并非沙场作战,而是暗中刺杀……这些都是在华靖离遇刺之后被查证到的。


    上一世之所以没有查到这些,是因为华靖离那时的伤一直没有治好,这中间楚、夏两家早已将当中证据销毁了个干净,嫁祸给劫掠军饷而认错了人的山匪,并且杀良冒功,害当地许多山民死于非命。


    而如今还活着的陆家人早已在彭州的艰苦和新旧人马的权利交替下磨没了心志,过去他们沙场征战为的是守护大恒安宁,后来变成了蝇营狗苟、图谋不轨。


    过去他们争的是立功受赏、位极人臣,现在变成了跟收拢来的当地蛮族、流放罪徒等等鸡鸣狗盗之徒,争吃食、争衣料、在那彭州土城里争那一亩三分地的统治权……


    后收拢来的人原就跟陆家人没有什么同仇敌忾的旧情,为的都是那个从彭州到南疆水土丰饶之地的远大许诺,这些人的眼里只有利益。


    这些人自然是听过楚家的,也知道楚家是他们将来荣华富贵的倚仗,可是除此之外,只要别人也能够保证他们得到荣华富贵、封赏官位,他们也一样会认这个“别人”。楚家不过是一个可以被替代的代号罢了,他们之间毫无袍泽之情。


    这些人真的能为楚霆孝可用吗?当然有这个可能,可他们即便真能打到南疆去,在利益的挑唆和驱使下,这些人一样可以为割据在当地的常王和诸王所用。


    楚霆孝没有回答,华靖离又提醒了一句,“即便你们暂时拖住了元京王师和北疆、中原各路军马,侥幸进入了南疆,这些人早已人困马乏,他们可是常王他们的对手?”


    “就算这些把常王也打趴下了,南疆还有诸多当地的土族,大大小小的统领不在少数,你们却人困马乏,可是他们的对手?诶,当年您几位谋划此事的时候大概没想过南疆会是如此局面吧?”


    若是当年陆家和端侯府未提前露了马脚,那么他们起事之时就能提前许多,许是十年前就可以了,那时的南疆局面远没有今日复杂。其中势力最大的常王那时还是个病弱的书生,还挣扎在老常王的诸子之争中,远不像现在身康体健、羽翼丰满。


    若是他像上一世,光是在那次刺杀所致的伤病中就挣扎了多年,而圣上也因为到了风烛残年、日薄西山之际,为了新旧交替,不敢再生大的变故,以致于这四家起事又延后了近十年,给他们争取到了一个南疆势力衰落之时,所以上一世他们谋划的事成了。


    可是这一世不一样了,华靖离和夏明嫣的重生虽然没能挽救这长变故的第一次延迟,可是却将第二次延迟打消了,让这场变故提前了十年,此时正是南疆诸王势大,也是他们由盛转衰的前夕。


    此时的局势对朝廷有利,却对陆家和他们四家的联盟不利,正是楚霆孝该担忧的时机。


    楚霆孝不法缓慢,到底是年纪大了,下这玉阶时得慢着点,以免滑了脚,从这儿摔下去。半晌过后,他幽幽地开口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辛苦了大半辈子,不试一试,如何能够甘心?华侯可能觉得老夫只是在争一个鱼死网破,可对于老夫来说却是鹿死谁手还不知。”


    “老夫的先祖若不是当初试了试,早就如同那些个守旧不前的前朝遗族一样变成平头百姓了,哪里还能做了三十年的大恒左相?”


    “楚家的根在南疆,在当地的根基比诸王要深,这一点就不劳华侯操心了。况且就算老夫现在罢手,就真的能够安享晚年、荣耀子孙了么?”


    楚霆孝抛下这句话便加快脚步扬长而去,华靖离看着他已显现出老迈之态的背影不觉失笑。


    人啊,总是爱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楚家在南疆那些后人连陆家招揽的那些人都不如,那些人早就是南疆诸王的子民了,要是知道他们要去,说不定正摩拳擦掌地等着干掉他们呢,哪儿还能欢迎他们回去。


    做了大半辈子丞相的人的确要自信很多,不然他就不会以为陆远山带出来的人会抛下陆家人,转头去效忠他了。


    不过有一点楚霆孝说得对,以他在朝中的地位来说,他退不了了,他即便现在跟夏庸做出一样的选择,他也会不得善终、祸及子孙,他注定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