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科长，我知道你是个公正的警察，请你把这些情况如实上报，我相信，会有人给我公正的。”左千军淡淡说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光靠陆科长一人恐怕办不到，只有让上层的领导插手这件事，才能还左千军一个清白。


    陆科长无奈点头，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突然推开。


    回头看去，陆科长和边上负责记录的小科员立马起立，恭敬喊道，“局长！”


    王局长只是轻轻点头，然后目光移到了左千军身上，愤愤的说，“小左，没想到啊，你怎么会犯这个错误呢！”


    左千军只感恶心，这些人还真是人均奥斯卡，无师自通啊！


    “王局，你觉得我应该犯这个错误吗？”左千军怒极反笑，讥讽道。


    “你什么意思？小左，赶紧向纪委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我这边也好给你使使劲。”王局长话中有话，一般人听不出来。左千军虽然不喜欢官场上这一套，但倒是听明白了。


    意思无非就是，坦白从宽，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他只要不再去找梁百万的麻烦，这个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这也算是一个警告。


    左千军内心里，响起了两道声音。


    黑色的声音，你斗不过他们的，答应他，不然警察的工作都可能保不住。


    白色的声音，你是一名人民警察！你的妻子也是一名警察！你还是一名党员！怎么能向这些人渣低头呢？


    最终，白色战胜黑色。


    “王建军！”左千军直呼其名，“你自己干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吗？你以为扫黑除恶扫不到你吗？”


    一旁的陆科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另一个小科员更是双腿都在打颤。内心震惊不已，那可是局长啊，他怎么敢的？


    谁给他的勇气？


    “你说什么？左千军，你当真是不想好好干了对吧？”王局长的脸色逐渐冰冷。


    鉴于有外人在旁，他压低声音道，“左千军，不要一意孤行，你在我眼里，只是个小人物，翻不了什么浪！”


    “呵呵……哈哈哈……”左千军逐渐癫狂，“何为公平？便是为人民主持公道！何为正义，便是除掉你们这些党员队伍中的害群之马！”


    还没等王局长反应过来，左千军猛地扑了上来，一口咬住了他的右耳。


    纪委的审讯室，嫌疑人可以戴手铐也可以不戴，左千军因为有个队长的身份挂在那，他并没有戴手铐。


    但此刻，他并没有挥动拳头，而是用嘴，像个小孩子一般，咬住了对方的耳朵。


    “撕拉……”


    “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过后，王局长捂着流血不止的耳朵怔怔的退了几步。


    而左千军的嘴里，含着那只带血的耳朵。


    他疯了吗？可能吧！


    但又没有完全疯，在那一刹那左千军想了很多，他知道如果王局长在这件事上咬着不放，纪委只能“秉公执法”。但如果咬了他的耳朵，这件事肯定会传到更上面，事情闹大了，自然会有更高层的力量介入。


    同归于尽？可能吧！


    这叫我以他血荐轩辕！


    “你……你……”王局长已经完全懵逼了。论政治手段他可以，但许久没上一线的他，根本没有想到，左千军直接掀桌子了。


    而边上的纪委陆科长和小科员早已傻了眼，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小科员更是悄悄背过身，捂住了耳朵。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左千军拿出嘴里的耳朵，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几脚，这点常识他还是懂的，必然是让你接不回去。


    王局长的叫声，引来了屋外的人，这些警察进来之后，全都经历了短暂而漫长的懵逼状态，待反应过来后，才去给左千军戴上了手铐。


    左千军临走前，对着陆科长笑道，“陆科长，还请你上报上级纪委，记住，是如实上报！”


    他的嘴里都是鲜血，牙齿通红，让陆科长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人间恶魔。


    闹剧很快平息。


    左千军被判入狱，剥夺警察身份。


    而王局长被抓，要等到半年以后了，这还是在各级领导博弈了一番之后。当然，那是后话。


    现在的监狱，已经比之前要文明了许多，犯人们严格仿照部队的时间节点，早起看报，读书，看新闻联播，白天要劳作，晚上到点熄灯睡觉。


    规律的生活，严格的管理，降低了打架斗殴的概率。


    但并不代表没有。


    左千军总是如此幸运，他分到的监舍内，其中就有几个他抓进来的人。


    其实他也想过，就算是没有，有可能梁百万都会花钱找人来干这个事。


    左千军无意打架，但别人找上门来，自己也不能含糊。他用了一周的时间，把几个狱霸打服了，这才消停了许多。


    夜里，左千军靠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口处的月光。


    明天，就是他妻子的祭日。


    往年，他肯定会去坟墓前祭拜，说说心里话，今年肯定不行了，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请一天假出去祭祀。


    “老婆，你说我做的对吗？”


    “如果你在的话，也会支持我这么做的对吗？”左千军陷入了思考，如果他的妻子还在，他就有了顾虑，在面对这些贪官的时候，他还会这么义无反顾吗？


    “呵呵……事情已经发生了，希望上天不要辜负我的努力，将王建军和梁百万他们绳之以法。”左千军是个无神论者，但遇到绝境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提到了“上天”。


    人总是这么奇怪。


    “左哥，您还没睡呢？”一个刚进来的犯人凑了过来，这是个老实本分的中年人，据说是开车不小心撞死了人。


    “还没，你呢？”左千军淡淡回答道。


    “我睡不着。”中年人慢慢靠近。


    兴许是累了，兴许是困了，兴许是没有了防备，左千军在黑暗中，感觉到腹部一股冰凉。


    “对不起了，左哥。杀了你，我家里人能拿到200万。这可是笔巨款啊！”


    左千军露出了惨淡的微笑，随即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