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左青全程是黑着脸走出赵家大门。


    倒不是说没讹到钱，而是说……


    他是头一次干这么丢脸的事！


    “你啊你！”左青恨铁不成地说道，“等你成长起来，什么资源不缺，何愁去讹人家？”


    一旁地张作奎也略显尴尬地说道：


    “小凡啊，修炼需要资源不假，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咱们不能做那些不好的事情……”


    陆凡抿了抿，随后手指一划，让小艾同学给两人一人转了两千万过去：


    “如果今天没有你们鼎力相助，别说是要到这五千万了，我恐怕是连这赵家的大门都走不出来！”


    他这话倒不是完全的卖惨，只是把事情说得更重了几分。


    左青和张作奎听他这么一说，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些。


    毕竟，在他们眼里，陆凡一个没有背景的年轻人，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哎，行了，小凡，我知道你的心意。”左青摆了摆手，看着手机上的转账提示，眉头一皱，“不过这钱我们可不能要！你修炼更需要资源。”


    “是啊，小凡，”张作奎也连忙推辞，“这钱你自己留着，一分钱都别动。”


    两人都把钱原路转回去了。


    见状，陆凡只能做罢。


    他是会做人的，这两位大佬可以不收，但陆凡不能不给！


    张作奎笑着说道：“这都是你凭本事……咳，凭本事得来的，师傅们怎么能拿？”


    左青一把揪住张作奎的手：“屁可以乱放，话不可乱说，小凡什么时候认你当师傅了？”


    张作奎抿了抿嘴，笑了：“这一回生，二回熟，我替小凡在兵营出头，他这个师傅我当定了！”


    “哎哎哎！”左青劝阻了他，“我不也帮他出头了？”


    “那不一样，是我先遇到小凡的！先来后到懂不懂？”


    “放你狗屁！是我先遇到的，小凡身上的装备也是我送的！说先来后到也应该是我才对！”


    “放屁！不服来比比？”


    “比就比，你以为我怕你啊！”


    眼见两位大佬要为他吵起来，陆凡连忙劝道：


    “两位，不要再吵了！”


    两人同时瞪向陆凡：“我们俩，你选谁？”


    陆凡哑然。


    这两人都来历不凡，无论选哪个，都会得罪另一个人。


    陆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着张作奎和左青，郑重地鞠了一躬。


    “两位师傅，请听我说一句肺腑之言。”


    陆凡抬起头，眼神真诚恳切：“我承认，能得到两位顶级强者的青睐，是我陆凡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但老实说，我现在根本无心拜师，也无意去报复什么人。”


    我今天所有的行为，无论是闯军营、杀丧彪，还是此刻站在这里，都只是为了救我的父亲！”


    他将父亲参与城卫兵，却遇到赵墨的事情说了一遍。


    按照丧彪的说法，陆守仁凶多吉少。


    陆凡猛地抬起头，认真道：“对我来说，力量、地位、财富，都不如我父亲的安危重要！”


    “所以，不如这样好了。两位师傅，你们谁能帮我找到父亲，并将他安全地带回来，我就拜谁为师！”


    “救父之恩，重于泰山！届时，我陆凡愿立誓，终生尊您为师！”


    说完，陆凡认真鞠了一躬，迟迟不抬起头来。


    这是他所能想到，最稳妥的办法了。


    父亲下落不明，又事关赵家这头庞然大物。


    倘若让他自己去找，赵家定会从中阻挠，他想找到父亲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如果能让左青与张作奎出面的话，事情就会顺利不少。


    左青与张作奎对视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


    “好小子！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左青原以为陆凡会趁机利用他们二人争抢的势头，提出更多资源的要求，没想到这孩子只顾念着父亲的安危。


    “这孩子的心性，比他的天赋更难得！”他心想。


    武道一途，心性为先。一个天才却能将孝道看得比力量和地位更重，这样的人，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而且重情义，不会轻易背叛！


    左青上前，豪迈地拍了拍陆凡的背，语气充满了军人的果决：“够了！冲着你这份孝心，我们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两人点了点头，只是一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片刻后，陆凡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静。


    他的眼神幽幽如同深潭，深不见底。


    “现在，我已经把我一切能调动的资源都调动了，但愿，老爸能平安无事吧……”


    …………


    陆凡缓缓往回走。


    刚走不远，他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娘，别说我亏待你，现在守军刚找到工作，家里正是缺钱的时候。你少吃点，省下来的那点汤，是要留给守军和小虎补身体的！”


    高芳站在简易帐篷前，对着一位佝偻瘦弱的老妇人颐指气使。


    王英颤颤巍巍地端着一盆脏水，脸上带着一丝怯懦，没有言语。


    陆凡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是江城边缘的棚户区，同时也是政府安置难民的地方。


    高芳叉着腰，尖酸刻薄的声音带着点怨气：


    “你要知道，咱们现在这样，完全是拜陆凡那个小杂种所赐！


    那小子要是有一点良心，就该知道，谁才是他亲人！


    我们管他吃、管他穿，他倒好，跟个白眼狼一样，一发达就将咱们踹开！”


    王英皱着眉头，说道：“好啦好啦，都是一家人，少说两句！”


    “我怎么不能说了？我们把他们一家当家人，他们把我们当家人吗？像这种忘恩负义的……”


    高芳骂骂咧咧了半小时，才领救济粮去了。


    王英叹了一口气：“命啊，半点不由人……也不知道老三一家过得好不好？”


    王英扭过身，却发现陆凡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小凡？”


    王英怔了怔，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奶奶！”


    陆凡喉头微哽，轻轻地唤了一声。


    王英左右看了一眼，佝偻的身体迅速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一把将陆凡拉到一旁偏僻的角落，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焦急和担忧：


    “你还回来干嘛？”


    “我……”


    “赶紧走！你不知道，这里的人跟个土匪一样，谁家要是露出一点好东西，第一时间就被抢光！前不久还有人露财被歹徒杀了，一家人躺得整整齐齐！”


    王英注意到陆凡手上戴的智能手环，惊呼一声：“唉哟！我的天菩萨，你怎么戴着城里人的东西？赶紧收起来，莫要让坏人瞧见了，不安全！”


    她急忙将陆凡的智能手环摘下来，贴心地塞进了他那件干净衣服的内口袋里，一边这么做，一边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小凡，你现在有出息了，奶奶很欣慰。但这里就不要再回来了，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陆凡胸口堵得厉害，眼眶有些泛红，没想到奶奶都过成这样了，还记挂着他。


    他刚刚在赵家，面对赵城主都能面不改色，可在奶奶这份不加任何掩饰的关怀面前，他却感到了一阵心酸和愧疚。


    奶奶住在简陋的棚户区，被高芳欺负，过着朝不保夕、靠救济粮度日的艰辛生活。


    可当她看到自己时，第一反应不是索取，不是求助，而是害怕他被连累！


    这种情感，干净得像刚洗涤过的天空。


    在底层挣扎的人，或许更容易被生活扭曲，但他们之中的善意，也往往更加纯粹、更加坚韧。


    陆凡的世界很大，大到可以接触这个世界的顶尖力量。


    奶奶的世界很小，小到只剩下对亲人的保护。


    他问道：“奶奶，那你呢？”


    “你不用管奶奶，奶奶一大把年纪了，早就该入土走了。”


    说着，王英进帐篷，将一包压实的羽毛塞到陆凡怀里：“这是奶奶这些年攒下的鸡毛，本来是给你娶媳妇的，现在怕不是等到那一天了……”


    话音未落，陆凡脑海中响起一道机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