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下意识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


    “没事的，你这么厉害，我肯定很放心！”


    过了好一会儿，顾泽云才深吸一口气，小声开。


    “我小时候，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回忆过去。


    其实顾泽云很少和别人说到自己的从前，可现在，他想让林念更了解他一点。


    她这么...喜欢他，总该知道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吧？


    他也没有那么好，实际上，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


    林念有权利再重新选择一次。


    顾泽云犹豫了一阵，怕显得自己像在卖惨，最后还是开口继续道。


    “爷爷他总是很忙，任务一个接一个。家里经常只有我和奶奶。”


    “那时我不太懂事，经常在外面惹事，家里人总是吵吵闹闹的，只有奶奶会很温柔地安慰我。”


    “哪怕爷爷几次说要把我逐出顾家，都被她训斥了，说我不管怎么样都是顾家的孙子的，这是血缘决定的，不是他老头子一张嘴，就能管天管地的。”


    想到这里，顾泽云笑了笑，仿佛又看到了奶奶叉腰教训爷爷的场景。


    固执的爷爷，只有在奶奶时，才会连气势都低了一截。


    如果她还活着，老头子也不敢这样欺负他。


    顾泽云叹了口气。


    “后来奶奶生病走了，爷爷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没出来。”


    “我那时候就想，如果有一天，我也有了家，有了需要守护的人，我不会留下她一个人。”


    他很想问林念，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边疆。


    可他不能。


    林念才十八岁，她的未来太广阔了，凭什么陪他去实现他的梦想呢？


    林念也有自己的梦想啊！


    顾泽云抿着唇，忽然开口问她。


    “你喜欢南城吗？”


    林念摇了摇头。


    这是实话，南城对她来说，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不管是家庭，还是婚姻。


    她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母亲，所以不管她去哪里，都会带赵淑珍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顾泽云会突然和她说这些，但她猜...顾泽云似乎是敞开心扉，想要和她坦诚一些。


    那么，她不也不想隐瞒。


    林念想了想，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去京城，那里是首都，发展一定很快。”


    其实不仅是京城，还有沪城，深城。


    这几个地方的发展都很快，林念想去京城，也有一点顾泽云的因素。


    他毕竟是京城人，两人过去，也是在京城相遇的。


    哪怕她和顾泽云是另一种关系，她依然希望找到一种可以两全其美的方式。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拽住了顾泽云的衣角。


    “顾泽云，未来很远的，我只想过好现在。”


    “所以你想做什么，我不拦你，我会去京城等你。”


    从顾泽云询问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他是担心自己。


    可林念觉得，上辈子她遇到的顾泽云勇敢，直率，真诚善良，正是因为经历了现在的一切，才会是她遇到的老顾。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就强行改变他的轨迹。


    反正最后，他们还会在京城相遇的。


    顾泽云愣住了。


    短短两句话，却好像带着一股奇怪的酥麻，让他豁然开朗。


    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嗓音沙哑：“林念……”


    “嗯？”


    林念轻声应了声，笑着回答。


    “好了，都一把年纪了，别搞这种煽情的事了。”


    说罢，她一顿，有些尴尬。


    这场景太温馨，导致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


    可在顾泽云听来，却是晴天霹雳。


    坏了，林念这是...


    嫌弃他年纪比她大了？


    ......................................


    另一边，顾老爷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住处。


    他刚坐下，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老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老顾啊，你也别太难受了，这事跟你没关系。”


    “你也上了年纪了，要注意身体。”


    顾老爷子揉了揉眉心，语气很是复杂。


    “老杨，我心里堵得慌！沈承业是个好苗子，我看着他从新兵连出来，有冲劲，肯吃苦……”


    “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部队里少了一个好兵，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啊！”


    老杨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绝对不会轻拿轻放了。


    按理说，这事和他孙子有关系，他不该插手，可他在调查之前就已经打了招呼，不能对这种风气放纵，绝对要严惩。


    估计之前，他就想好了结果。


    老杨沉默片刻，劝解道。


    “老顾，你别钻牛角尖，他的心思歪了，就算没有这件事，迟早也会在其他事情上栽跟头。”


    “倒是小泽，经过这事，更沉稳了，也懂得护着身边人了，这是好事。”


    顾老爷子沉默着，没有反驳。


    老杨话锋一转，试探着问。


    “那……对于沈承业，你真打算按最严的来，把他彻底清出部队？”


    顾老爷子动作一顿，许久才嗤笑一声。


    “当然！这种对同胞耍心机、搞内讧的人，根本不配穿这身军装！”


    “就算今天犯错的是顾泽云，我也一样处理！原则就是原则！”


    老杨叹了口气，语气更加缓和。


    他和顾铮一样，之前都很看好沈承业。


    可以说，他曾经是整个部队里的香饽饽，她们这些老一辈的，几乎都觉得他会有不错的造化。


    现在看到这样的结果，他实在不忍心。


    “老顾啊，我知道你讲究原则，眼里揉不得沙子。但有时候，也得讲点方式方法，不能太轴了。”


    “沈承业是有错，但是不是再给他一次机会？比如降级处分，或者调到更艰苦的地方让他深刻反省几年？”


    “一棍子打死，是不是太可惜了？而且这对你自己的名声也……”


    他了解老顾的性格，他真的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把最后查出来的人请出去。


    可，人多口杂，只有他信没用啊！


    别人会怎么说，会不会认为这是因为涉及了顾泽云，顾铮再给他走后门？


    可顾老爷子却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名声？我顾某人的名声，不需要靠包庇错误来维持！”


    “部队的纪律更不是儿戏！老杨，这件事没得商量！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电话那头，老杨再次沉默，还是没忍住提醒。


    “但是这里，不是你的一言堂。”


    “你的这个决定，别人未必同意。”


    “老顾，要是你看不顺眼，干脆就把他调去养猪！眼不见为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