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生生烧了半夜，直到黎明才熄灭。


    幸亏军户救援及时，只烧了李家的院子，周围的邻居逃过一劫。


    当然，这也跟李家的霸道有关系。


    堂堂的总旗，岂能和一帮穷鬼搭界。


    从李德禄的太爷爷那一辈开始，就不允许两旁的邻居和自己挨着。


    院墙三丈以内，不允许有军户的房子。


    谁敢多占一寸，所有房子扒个精光！


    看着化为灰烬的三进“豪宅”，李德禄的几个小妾只能在风中凌乱。


    看着衣着清凉的几个娘们，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流下了同情的哈喇子。


    不怪静边堡的男人没出息，主要是李德禄的几个小妾太撩人。


    不是肚兜，就是睡裙，还都是丝绸的，风一吹……


    哎呀妈啊，简直没眼看！


    尤其是一个姓花的小妾，身子像花一样诱人，急得李铜嘣嘣直蹦，俺的花姨娘哟，这下让人看光啦！


    如果不是成了丧家之犬，真想拔刀砍了那些眼睛不老实的家伙！


    李德禄的四个家丁，就剩下了李铜一个，别说像以前那么横了，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


    没见一帮军户看他的眼神都已经不对了吗，再敢颐指气使，说不定能被人扔进火堆！


    对于很多目光短浅的军户来说，李德禄的几个家丁，比李德禄的媳妇更可恶。


    催租是他们，收捐是他们，收债是他们，收田还是他们……


    总之，几乎所有的坏事，都是李德禄的几个家丁干的。


    某些军户不敢埋怨李德禄，就把所有怨气撒到了几个家丁身上，认为李德禄这个总旗当得还可以，主要是他的几个家丁不是东西！


    李铜虽然紧张，却不能放着李德禄的几个小妾不管。


    李家烧了，李德禄还没死呢，如果就这样任凭他的几个小妾袒胸露乳，等李德禄回来，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媳妇，把你的衣裳全都拿出来，让几位姨娘穿！”


    李铜的媳妇当然不愿意，这年头弄身衣裳容易吗，自己拢共才三套像样的衣裳，这下全给出去了，以后自己穿什么！


    可惜，心里腹诽，嘴上却不敢说不给。


    全家的性命都握在李德禄手里，哪里敢得罪自己的主人！


    ……


    这些事情，统统不在陈长生的操心范围之内。


    目送土匪离开，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之后，陈长生就回家睡觉了。


    养足精神，等着对付李德禄才是正题。


    ……


    日上三竿的时候，有人拍响了堡门。


    守门的老王爬上墙头一看，当即激动得险些一头栽下去。


    “总旗，总旗，您可算回来了，赶紧回家瞧瞧吧……呜，呜呜……”


    老王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这一哭，把李德禄哭毛了：


    “妈的，老王，你倒是开门啊！”


    “哦哦……”


    老王如梦方醒，连滚带爬下了堡墙，咯吱咯吱地打开了堡门。


    李德禄一把揪住老王的衣领：


    “说，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大的焦糊味，什么东西烧了？”


    老王哭得更厉害了，一口气没上来，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妈的，晦气！”


    李德禄把老王扔到一边，牵着驴连忙向家赶去。


    他有一种预感，肯定是出事了！


    直到父子俩走远，地上的老王才睁开一只眼。


    王八蛋，差点把爷爷的老骨头摔散架，咋不烧死你们呢！


    ……


    离家越近，李德禄就越觉得不对劲。


    整个静边堡安静得落针可闻，家家关门闭户，别说人，就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不过，李德禄是个高手，能感觉到两旁的房子里，有很多双眼睛在向外看。


    李镇江也感觉到了，拔出腰刀，就准备破开旁边一个军户的房门，把人揪出来问个究竟！


    李德禄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在弄清楚具体情况之前，还不宜过于得罪下面的军户。


    走着走着，李德禄父子全都不动了。


    家呢？


    自己的三进大宅呢？


    残垣断壁，一堆破砖烂瓦，风一吹，黑灰飘得到处都是……


    “人呢？”


    “人都哪里去了？”


    李德禄一喊，很快就听到了一阵哭声。


    “老爷，老爷你终于回来啦！”


    “老爷，您要为我做主啊，我的头面首饰，衣裳被褥，全都烧光啦！”


    “老爷，人家都快冻死了啦，您摸摸，身子多凉啊！”


    “老爷……”


    李德禄的几个小妾从李铜家跑了过来，一个个如丧考妣，哭得那叫一个悲切。


    哭得李德禄脑瓜子嗡嗡直响，邪火蹭蹭地往上蹿：


    啪！


    啪！


    啪！


    ……


    不偏不倚，每人赏了一个大耳刮子，把几个小妾全都扇到了三米开外！


    “李铜，给老子滚过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铜吓得一缩脖，完了，早就知道肯定有这一关，自己能过得去吗？


    “老……老爷，您……您咋才回来啊，呜，呜呜……”


    李铜如果一直在堡门等着迎接李德禄，或许就不会这么表演了。


    他这副做派，几乎和守门的老王一模一样。


    李德禄气得浑身直哆嗦：


    “妈的，我养你们是看你们哭的吗，给老子去死！”


    一直都没看见自己的老婆，李德禄的心早就沉到了谷底。


    不是他对媳妇有多爱，主要是不能少了媳妇那个好帮手。


    何况，大舅哥也是一个总旗，等于是自己的助力，媳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很可能就会和大舅哥反目成仇！


    飞起一脚，把李铜踹成了滚地葫芦：


    “赶紧说，不然老子弄死你！”


    这一下，李铜不敢再演戏了。


    “老爷，昨天夜里我带人巡逻，回来的时候，发现……”


    李铜把昨天夜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有一点他没有说，打死也不会说，就是自己翻墙进入中院之后，偷偷摸摸跑回家藏了起来。


    现场的目击者很多，李铜没敢乱说，说的是进入中院之后，被一群土匪一拥而上，当场打晕，还是着火之后，才慢慢醒了过来。


    “老爷，要不是我及时醒过来，说不定这时候已经葬身火海，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您啦，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