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他开口说道。


    声音沙哑而又难听。


    就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相互摩擦。


    “去了一趟秘境。”


    “修为竟然精进了这么多。”


    “看来，你这次的收获不小。”


    鬼面长老的语气，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他能感觉到。


    眼前的陈天宇，与离开之前，已经判若两人。


    无论是气息。


    还是实力。


    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若是说之前的陈天宇在他眼中。


    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


    一个刚刚踏入灵基境的小家伙。


    那么现在。


    这个小家伙，已经成长到了，足以让他都感到几分正视的地步。


    灵基境巅峰。


    只差一步，便可踏入真阳。


    这种修炼速度。


    即便是，放在他们血魔宗那些所谓的天才弟子之中。


    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


    不过。


    也仅仅只是，让他感到几分惊讶而已。


    在他这位早已踏入真阳境多年的长老面前。


    灵基境巅峰，依旧不够看。


    “但是。”


    鬼面长老的，话锋一转。


    语气也变得冰冷了几分。


    “你的胆子，也变大了不少。”


    “见到本长老，竟然连礼都不行了？”


    “怎么？”


    “实力强了，翅膀硬了？”


    “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不屑。


    那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里，也透着一股森然的杀机。


    仿佛，只要陈天宇的回答，让他有半点不满意。


    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清理门户。


    然而。


    面对他那，近乎于实质的威压与杀意。


    陈天宇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


    甚至。


    他的嘴角，还勾起了一抹，充满了嘲弄意味的冷笑。


    “行礼？”


    他看着鬼面长老，那张青面獠牙的，恐怖面具。


    语气平淡地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向你行礼？”


    他的话，让鬼面长老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表现得，卑微而又顺从的弟子。


    今天，是吃错药了？


    还是说，在秘境之中把脑子给弄坏了？


    竟然敢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你说什么？”


    鬼面长老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一股比之前还要恐怖百倍的，强大气息从他的身上轰然爆发。


    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朝着陈天宇狠狠地压了过去。


    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重新回忆起被自己所支配的恐惧。


    然而。


    面对这股，足以将寻常灵基境修士，都压得当场跪下的，恐怖威压。


    陈天宇却依旧站在原地。


    身形，纹丝不动。


    仿佛，那股排山倒海般的压力。


    对他而言，不过是一阵微不足道的清风。


    “我说。”


    他抬起眼皮，那双漆黑如墨的，冰冷眼眸直视着鬼面长老，那双闪烁着妖异红光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


    “你，也配，让我行礼？”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


    在鬼面长老的，脑海之中，轰然炸响。


    让他那张，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瞬间变得，无比的惊愕与愤怒。


    “你找死！”


    他怒喝一声。


    再也，无法忍受陈天宇的一再挑衅。


    他抬起手，一只干枯如同鸡爪般的鬼手，从宽大的黑袍之中探了出来。


    朝着陈天宇的脖子，狠狠地抓了过去。


    他要亲手捏碎这个，大逆不道的孽徒的喉咙。


    然而。


    就在他的鬼爪，即将触碰到陈天宇的那一刻。


    陈天宇，接下来的一句话。


    却让他那志在必得的致命一击。


    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之中。


    “陈天宇，早就死了。”


    陈天宇，或者说此刻占据着这具身体的姜潮。


    看着近在咫尺的恐怖鬼爪。


    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于陈述事实的，平静语气淡淡地说道。


    “在你面前的。”


    “是黑袍。”


    “也是，姜潮。”


    石室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鬼面长老那只，干枯的鬼爪，就那么僵硬地停在了，距离姜潮喉咙，不足半寸的地方。


    面具之下，那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里。


    第一次，露出了震撼。


    黑袍？


    陈天宇？


    这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名字。


    组合在一起，所代表的意义。


    他再清楚不过了。


    那可是，宗主大人座下，最为神秘也最为器重的亲传弟子。


    地位甚至比他这个，所谓的内门长老还要高上不止一筹。


    可是。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又怎么会，变成了陈天宇的模样？


    鬼面长老的，大脑在这一刻，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英俊脸庞。


    试图从上面，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但是没有。


    对方的眼神太过的平静。


    也太过的冰冷。


    那种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漠然与高傲。


    绝对不是那个出身于世俗家族的陈天宇所能拥有的。


    “你说……你是黑袍？”


    鬼面长老，收回了自己的手。


    声音干涩地问道。


    “陈天宇，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


    一连串的问题，从他的口中问了出来。


    显示出了，他此刻那极不平静的内心。


    他怎么也想不到。


    自己，好不容易才在南华城，南华宗安插下的这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了秘境之中。


    更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


    宗主座下的亲传弟子黑袍。


    竟然夺舍了他的肉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事没必要再提。”


    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至于，我是谁。”


    “我想这个你应该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