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横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一个真实到让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梦。


    最终，还是陆尘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晨钟暮鼓，清晰地在李天横耳边响起。


    “李前辈，我这丹道手段，如何？”


    这句问话，看似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大自信。


    他不是在寻求肯定，而是在进行最后的确认。


    李天横的身子猛地一震，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地锁定在陆尘身上。


    仿佛要将这个少年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一种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反问陆尘。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已经盘旋了整整一天一夜。


    “以你的年纪，根本不可能，也绝不应该拥有如此惊世骇俗的丹道手段！”


    李天横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他上前一步，气息都有些不稳。


    “老夫李天横，自问在丹道一途沉浸数百年，遍访天下。”


    “也曾有幸与数位被世人尊为丹道泰山北斗的存在坐而论道。”


    “我见识过他们神乎其技的控火之术，也领教过他们那化腐朽为神奇的炼丹秘法。”


    “可即便是他们，在炼制玄阶上品丹药时，也无一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心中的所有震撼与不解都倾泻而出。


    “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般从容！”


    “更没有一个人，敢五炉同开，炼制五种不同的玄阶上品丹药。”


    “还保证百分之百的成丹率，以及完美无瑕的品质！”


    “那些人，无一不是已经活了近千年，将毕生心血都投入丹道的老家伙！”


    “而你呢？你才多大？十六？还是十七？”


    李天横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地盯着陆尘的眼睛。


    “我也曾见过一些被誉为千年不遇的丹道奇才。”


    “他们天赋异禀，神魂天生强大，在丹道一途上进境神速。”


    “可他们与你相比，就像是萤火与皓月，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你所展现出的那种对丹道的理解，那种掌控力，根本不是天赋二字可以解释的！”


    “这不合常理，完全颠覆了老夫的认知！”


    他一口气将心中的话说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情绪波动极大。


    陆尘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


    直到李天横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前辈别急，我其实来自一个隐世的丹道世家？”


    李天横一愣。


    陆尘继续说道：“我的家族，自上古时期便已存在。”


    “族人一心钻研丹道，追求丹之极致，几乎从不与外界接触，不出世，不入世。”


    “所以，前辈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也很正常。”


    这个解释，听起来虽然有些天方夜谭，却是眼下唯一能让李天横接受的理由。


    一个传承了无尽岁月的隐世丹道世家，拥有一些外界早已失传的逆天秘法。


    培养出几个惊才绝艳的后辈，这似乎……也说得过去。


    李天横脸上的惊疑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恍然。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老夫坐井观天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丹道虽然是野路子。


    但凭着天赋与机缘，也足以傲视同辈。


    今日一见，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陆尘见他已经信了七八分，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让前辈在这里看我炼药，并非是想炫耀什么。”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了些许。


    “我只是想让前辈明白，我的丹道水平，究竟如何。”


    “因为接下来，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需要前辈的辅助。”


    “何事？”


    李天横下意识地问道。


    “我要为小七淬炼肉身，脱胎换骨！”


    陆尘一字一句地说道：“她的剑道天赋万古罕见，但肉身根基却太过孱弱。”


    “此事，关乎她未来的成就，更关乎万剑山的传承，绝不容许有任何差错。”


    “所以，我必须亲自来。”


    他看着李天横，语气不容置疑。


    “而你李天横，身为万剑山的丹道宗师，可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给我耽误了事。”


    这番话，说得霸道无比。


    若是放在一天前，李天横听到这话，恐怕早已暴跳如雷。


    可现在，他听完之后，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重重地点了点头。


    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郑重之色。


    他对着陆尘，深深地鞠了一躬。


    “陆公子，你之丹道，李某心服口服！”


    他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与一丝狂热。


    “从今往后，但凡与丹道药理有关之事，李某愿听凭公子差遣！”


    “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绝无二话！”


    他拍着胸脯，语气铿锵有力。


    “淬炼肉身需要准备什么，您尽管吩咐！”


    “我们随时都可以开始！”


    他现在对陆尘的丹道手段，已经到了一个近乎盲目崇拜的地步。


    在他看来，有这等神仙手段的人物亲自为未来的圣女打磨根基，那简直是万剑山天大的幸事！


    别说只是辅助，就算陆尘让他去打杂跑腿，他都心甘情愿。


    当陆尘与李天横一前一后地从后院走出来时。


    守在门外，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陈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那个平日里眼高于顶，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又臭又硬的李天横。


    此刻竟是亦步亦趋地跟在陆尘身后。


    那姿态，那神情，竟带着几分……恭敬？


    陈雷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等得太久，出现了幻觉。


    “喂，老李！”


    陈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拉住李天横的胳膊，将他拽到一旁。


    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你没事吧？”


    “这一天一夜不见，你是不是被这小子给洗脑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两人在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竟能让李天横这头犟牛发生如此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然而，李天横却只是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懂个屁！”


    李天横的声音中气十足，脸上甚至带着几分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