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庭院中稀疏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尘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指点着苏璃修炼云渺心经时的一些窍门。


    一个下人便匆匆从前院跑来。


    “公子，齐云楼的严管事亲自登门拜访，已在前厅等候。”


    陆尘眉梢微挑，心中了然。


    这严牧的效率，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上几分。


    “知道了。”


    他淡淡应了一声，对苏璃道：“你先自己揣摩，我去去就回。”


    当陆尘不紧不慢地踱步至前厅时，严牧早已等候在那里。


    这位在南华城中颇具地位的齐云楼主管，此刻却显得有几分局促。


    见陆尘进来，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热切的笑容。


    “陆公子！”


    “严管事请坐。”


    陆尘伸手示意，自己在主位上坐下，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不知严管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严牧重新落座，却只坐了半个椅面，身子微微前倾，姿态放得很低。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陆公子，您昨日托我查的盯梢之辈，已经有眉目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凝重。


    “此事……说来话长，也怪我齐云楼消息滞后，险些让公子受了惊扰。”


    “哦？”


    陆尘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严牧见他这般从容，直接开门见山。


    “派人盯梢的，是城中的程家。”


    陆尘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


    “程家？”


    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却谈不上熟悉。


    只知道程家是南华城真正的地头蛇之一，势力盘根错节，远非陈家那样的二流货色可比。


    他自问来到南华城后，行事低调。


    与这等豪门更是秋毫无犯，对方为何会盯上自己？


    严牧仿佛看穿了他的疑惑，苦笑着解释起来。


    “此事，说来还是因陆公子您师尊炼制的那几枚星月丹而起。”


    “当日拍卖会结束后，城中便传开了有丹道宗师隐于南华的消息。”


    “程家家主求药心切，便耗费重金，在城中悬赏一切与丹药有关的消息。”


    “然后呢？”


    陆尘放下茶杯，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然后……城南的陈家，拿了程家的悬赏金。”


    “便将公子您当日在齐云楼出售丹药，以及购置府邸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知了程家。”严牧说到此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屑。


    这陈家行事，确实上不得台面。


    陆尘闻言，反倒笑了。


    这倒真像是陈家那帮人的行事风格。


    贪婪短视，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严牧继续说道：“程家共有三位公子，皆是人中龙凤，资质不凡。”


    “偏巧今年南华宗开山收徒的名额锐减至十人。”


    “程家想让三位公子都能稳稳拜入宗门，这难度可想而知。”


    “故而他们才病急乱投医，想寻到那位丹道宗师，为三位公子量身定制一些丹药，以求万全。”


    陆尘淡淡地开口，一语中的。


    “他们需要的不是星月丹。”


    “否则以程家的财力，当日那四枚丹药，他们至少能拍走三枚。”


    严牧点点头，眼中赞色更浓。


    “陆公子慧眼如炬！”


    “正是如此！他们要找的，是那位能炼制出完美品质丹药的宗师本人！”


    “所以，他们才派了族中最擅长隐匿潜行的高手。”


    “想在府外盯梢，看看能否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一探究竟。”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那高手刚到府外没多久，就被公子您发现了。”


    陆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严牧从随身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极为精致的紫檀木盒。


    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陆尘面前的桌案上。


    “程家知道自己行事鲁莽，冲撞了公子，已是后悔不迭。”


    “他们家主今日一早便亲自到我齐云楼登门请罪。”


    “希望能由我出面，向公子引荐一二，同时奉上赔礼，以弥补他们的过失。”


    他顿了顿，接着补充。


    “他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将程家的歉意带到。”


    “并且让我转告公子，程家绝无恶意，只是求药心切，还望公子海涵。”


    陆尘心中了然，不过看来这其中，应该还有眼前这齐云楼管事的影子。


    否则以程家的地位，即便理亏，也断然不会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他伸出手，将那紫檀木盒打开。


    一股精纯的灵气波动混合着奇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只见木盒内，静静地躺着一株通体晶莹如玉，仿佛由冰晶雕琢而成的人参。


    参须上还萦绕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千年冰玉参！”


    饶是以陆尘的定力，在看到此物时，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讶异。


    这可是实打实的天阶灵药，而且是其中极为罕见的一种。


    有洗髓伐脉，淬炼神魂之奇效。


    其价值，几乎不在那四枚星月丹的总和之下。


    看来这程家为了道歉，是真的下了血本。


    严牧见陆尘似乎颇为满意，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连忙趁热打铁。


    “程家主说了，只要陆公子您愿意出手相助，无论任何条件，他们都愿意答应。”


    “并且保证，日后绝不会再派任何人前来打扰公子的清修。”


    陆尘盖上木盒，将其收入纳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客套。


    他看着严牧，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条件么……倒也不是不能谈。”


    前厅之内，气氛因陆尘那句模棱两可的话而变得有些微妙。


    严管事正襟危坐，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陆尘身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他很清楚，自己今天不仅仅是程家的说客，更是齐云楼的代表。


    他知道陆尘接下来的话。


    将直接决定，齐云楼能否与这位神秘的丹道宗师，建立起更深层次的合作关系。


    陆尘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严管事那紧张而期待的目光。


    他将茶杯轻轻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想让我师尊出手，也不是不行。”


    他依旧将那位虚构的师尊摆在台前，既给了自己一层保护，也给了对方想象空间。